皇帝看起來蠻喜歡李随昱,見了他就招招手,“昱兒,好久沒來見皇伯伯了。”
李随昱道:“皇伯伯,侄兒要在皇極寺受戒。”
“受戒?你又犯什麼錯誤了?”
李随昱抿抿唇,不太自然地朝華挽月那邊瞟了一下。
皇帝恍然大悟,笑罵道:“又不是真和尚,成個親受什麼戒!趕緊給你爹生個孫子才是正事,說不定他就不會日日去拿賭場厮混了。”
李随昱直直地站着,倔強不說話。
皇帝這才把視線放在華挽月身上,“侄媳婦,你就這麼随着他?”
“若陛下能幫侄媳把他勸回家就再好不過了。”華挽月無奈道。
她面對皇帝心裡還是很忐忑的,畢竟他張張嘴就能要人的命。封建皇權下,皇帝這人還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皇帝背着手,帶頭向宮内走去,“他這倔脾氣,頭發好不容易長出來點毛茬,朕哪裡還敢勸。”
華挽月跟在他身後,直覺有人在看自己,但不敢回頭,不自在地朝着李随昱那邊靠了靠。
李随昱腳步微頓,落後她半個身位,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那令人不自在的視線。
皇帝寝宮異常奢華,光室内面積就比拾金堂的院子還要大,而且房屋主體的用料看起來很新,建成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十年。
華挽月與李随昱一起被帶到一處假山前。
對,确實是室内的假山。假山上水流淙淙,周圍點綴着奇花異草,旁邊擺着雕工精美的矮桌,矮桌上燃着香爐,白煙袅袅。
皇帝在矮桌前盤腿而坐,“做吧,南邊今年上供的新茶,嘗嘗。”
華挽月跟着李随昱,他動一下她就動一下,看起來格外乖巧腼腆。
皇帝笑着看他們兩人,“昱兒,好好珍惜身邊人啊。”
李随昱嘗了口茶,“嗯。”
也不知“嗯”的是皇帝的話還是手上的茶。
皇帝又轉向華挽月,“聽長公主說,是你幫她遮掩了臉上的胎記。”
華挽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侄媳在閨閣時愛美,就喜歡搗鼓些小玩意,沒想到能幫上公主殿下。”
“不錯,長公主嘴上不說,實際上因為臉上的胎記一直有自輕之意。你算是立了大功了,可想要什麼獎賞?”
華挽月誠惶誠恐,“侄媳哪裡敢要什麼獎賞,能幫到公主就很滿足了。”
“别跟皇伯伯客氣,你看昱兒這小子如今持重有禮,小時候也沒少在我這裡求好東西呢!”
“真的?”華挽月小心翼翼瞥了李随昱一眼。
李随昱誠懇道:“是因為全天下的好東西都被皇伯伯搜羅來了,侄子想給師父的禅杖添一顆石頭,隻能到皇伯伯這裡來讨。”
皇帝輕哼:“小沒良心,朕疼你這麼多年,也沒見着你給朕送些什麼玩意兒來。”
李随昱想了想,把手上的珊瑚持珠撸下來,遞給皇帝,“這很貴,送給您。”
皇帝眼睛一亮,“這就是侄媳送你的那個?”
“嗯。”
華挽月不滿地瞪了眼李随昱,這一眼看起來偷偷摸摸,實則在場一人皆一覽無餘。
皇帝笑容淡了幾分,拿過珠子在手上摩挲:“怎麼,侄媳婦舍不得給我?”
華挽月一臉被發現地羞恥,“回皇伯伯,要說舍不得……是真的有一點的。但絕不是因為這珊瑚的價值,呃,雖然它确實很貴……”
她一臉糾結,反而讓皇帝起了興趣,“但說無妨,皇伯伯又怎麼會真跟你們這些小輩計較。”
華挽月又責怪地瞋了李随昱一眼,小聲道,“這是我給他的定情信物。”
皇帝:“哦?”
華挽月似乎是被皇帝的這一聲回應鼓勵到了,臉紅道:“皇伯伯,父親生辰宴上侄媳說珠子是自己買下,其實是吹牛的。五百三十金,侄媳哪裡能有這麼多錢,是跟我娘和弟弟撒嬌打滾才湊來的。隻是那時郡主看不起商戶女的身份,侄媳要面子才……總之這套珊瑚佛珠,是廢了好大勁給夫君的定情之物,雖然他是送給皇伯伯,但侄媳心裡……”
她心一橫,閉着眼道:“侄媳心裡還是不願!”
皇帝笑着把珠子扔回李随昱懷裡,道:“自然該如此,哪有把定情之物送人的道理。昱兒,你還是收回去吧。”
華挽月明顯地松口氣,但又對皇帝有些愧疚,糾結了一會兒,道:“皇伯伯,您喜歡珍珠嗎?一顆大如龍眼,帶有黃豆大小的黃暈,重約三錢,正圓緊圓的珍珠。”
皇帝的眼中的神采随着她的描述越來越亮:“侄媳手上有?”
華挽月搖搖頭,“沒有。”
皇帝失望。
華挽月:“我爹有,四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