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兩大愛好。一個是建陵墓,另一個是收集奇珍異寶。
前一個愛好是他四十歲以後才有的,後一個愛好卻是他活了多久就堅持了多久。
李随昱身上的珊瑚串珍稀在它的成色,但畢竟是打磨過的成品,而皇帝的收藏裡不乏純天然的大珊瑚叢,成色差點,但勝在完整。
論起價值來,誰都不比誰差。
但龍眼大的正圓珍珠,可是真真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華挽月這坑爹閨女,曝起她爹的老底來真是好不猶豫,她道:“隻有這種程度的寶貝,才配得上送給皇伯伯!”
“待侄媳回去就給爹爹傳信,讓他抓緊收集,湊足九顆,引九五之尊之意,獻給皇伯伯!”
皇帝開懷大笑:“好!好!侄媳甚好!比昱兒這小沒良心可孝順多了。若你真能替我尋來這等人間至寶,到時候啊,皇伯伯封你個诰命,如何?”
華挽月差點蹦起來,“真的?!”
“當然。”
她高興得抱住李随昱的手臂,“我要有诰命了!”
李随昱雖沒推開她,但嗓音微涼,“先尋到九顆再高興也來得及。”
華挽月高興地一揚下巴,“我爹手段多着呢,沒用心找都能有四顆,用心找很快就能找到了。皇伯伯不用等太久的。”
皇帝龍心大悅,語氣閑散道:“對了昱兒,上月廿十三,你可在寺裡?”
華挽月還抱着李随昱的手臂,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随着皇帝的話緊繃起來。
他将她的身體推離自己,動作時手掌暗中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
“廿十三……”李随昱回憶了會兒,“侄兒确實在寺裡,不過因着快到父親生辰,當晚便回王府了。”
皇帝問,“當天寺裡可有異常?”
李随昱這次沒多猶豫,“當天有很多黑衣人在寺中走動,像是在尋什麼,而且——”他眼中多了幾分抵觸和不悅,“而且纏着侄兒說話,想跟侄兒動手。”
皇帝:“可傷着你了?”
李随昱搖頭,“并未,寺中師兄師弟過來将他們驅逐出寺了。”
“那便好。”
說着,皇帝有轉向華挽月,“侄媳婦,聽說你本打算在皇極寺下買鋪子,怎的又後悔了?”
華挽月霎時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不是,皇帝怎麼這都知道?!她和李随昱可沒對這裡的口供啊!李随昱壓根都不知道她有過這打算!
所以,拾金堂裡也有皇帝的人?
真是太可怕了!
李随昱皺眉看向華挽月,“為何要在皇極寺下買鋪子?監視我?”
華挽月一頓,“不是……”
李随昱很明顯地不悅,“家中以外的地方,離我遠一些。”
華挽月眼中立刻淚光閃閃,深深低下頭,抹了會兒眼淚才對皇帝道,“皇伯伯,鋪子東家看我是外來的富商,臨時擡我的價,我不願意。”
皇帝招招手,随侍遞上帕子。
“謝謝皇伯伯,”華挽月拭去眼淚,露出個梨花帶雨的笑,繼續道:“其實侄媳本沒打算真不要那鋪子,畢竟定金都交了,三百兩呢!我隻是想冷那東家幾天,壓一壓價格。誰承想京中的鋪子那麼紅火,第二天再去看,那鋪子已經有人看守了,隻能敗興而歸。”
皇帝點點頭,對着李随昱道:“大丈夫不為家中人撐起場子,還能讓侄媳被外人欺負了去,朕看你這佛經也沒讀明白。”
李随昱抿緊嘴唇,半晌,才道:“謹遵皇伯伯教誨。”
“好了,沒别的事就下去吧。侄媳,有時間多去看看長公主,她很喜歡你。”
華挽月乖巧道:“是,皇伯伯。”
小夫妻起身,跟皇帝告退。
直至和李随昱坐上馬車,華挽月還惶惶不敢相信,“就這樣?”
李随昱:“嗯。”
“你不是說陛下疑心重嗎?”華挽月質疑道。
結果這一趟下來,皇帝問問題很直白,跟李随昱還很熟絡親近,一點不像疑心重的樣子——除了他在拾金堂放人這事。
李随昱靠在背後的軟墊上,閉目養神,“那是因為我已經在寺廟住了十幾年。”
華挽月恍然。
是啊,李随昱從小在皇極寺的時間比在楚王府都多,幾乎與世隔絕了,就這還往李随昱的院子裡放人。
這回的事随便問問就放了兩人,估計皇帝是根本沒往李随昱身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