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昱閉着嘴巴不說話。
“那天晚上,當今太子和皇上的貴妃在皇極寺私會,被人發現了——當然,他們也知道自己被人發現了。無論他們密謀何事,總之他們不會放過發現他們秘密的人。于是,也許是太子本人、也許是他們某一人的侍衛,付出了一箭,剛巧!這一箭擊穿了我夫君的肩膀。”
華挽月笑笑,抓着李随昱的領子貼上他,“我說得對不對?”
李随昱身體和表情一起僵硬。
華挽月倚靠在他肩膀,繼續道,“讓我猜猜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大概是我的夫君為了不被發現,硬挺了一個白天?亦或是躲到了某個角落偷偷忍着疼不敢出來,直到晚上才灰溜溜的回家?”
李随昱僵滞的身體忽然松懈,他将腦袋的重量放到華挽月的肩膀上,“娘子真是聰慧過人。”
“是意外嗎?你不小心看到了?”
“不是,是我自己跟上去看的。”
華挽月困惑極了,“為什麼?”
盡管她心中早有猜測,可還是盼着他否認的。
他一個一心當和尚的世子,為什麼要摻和朝堂之事?
如果他真的摻和其中,那她為安定富足的生活而嫁給他的努力,全然成了無用功,還很可能變成她的催命符。
李随昱沉默良久,問道:“挽月,你很怕我插手權謀鬥争,對嗎?”
華挽月痛快地答:“對。我隻想和你過好我們的小日子。”
李随昱無言了好一會兒,“好,我以後不做了。”
華挽月覺得這話不對勁,推開他,注視着他:“做什麼?你難道還不是看到就跑了?”
李随昱坦誠地看着她,道:“最近的流言也是我放出去的。”
華挽月瞪大了眼:“什麼?!”
李随昱斂眸凜聲:“陛下昏庸,貪圖享樂,親信奸佞,身邊的太監李關一手遮天,甚至把注意打到了華家身上。太子想取而代之多年了,卻優柔寡斷遲遲不肯下手。”
“所以你挑撥太子與皇帝關系,逼迫太子下定決心?”
“是這樣。就連薛郎中的手信也是我動了手腳,故意讓陛下發現——就在你去皇極寺找我的那天晚上。”
華挽月倒吸一口冷氣,不可置信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李随昱!你膽子未免太大了些!你知不知道事情一旦敗露,整個王府都要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她狠狠推開他,垂下眸子,手抵在唇邊,腦袋飛速運轉:“你這一番動作,說得像是站在了太子這邊,可實則得罪了太子也得罪了皇帝。你還不如站隊呢,至少能有一半活命的幾率啊!”
李随昱重新上前:“挽月,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古往今來,參與皇權鬥争之人有幾個有好下場?你好好的富貴閑人不做,偏要插什麼手,是看天下人因為皇帝昏庸受傷,聖母病又犯了不成?”
李随昱紮住她的手,嗓音甯靜,“挽月,我已經做好了善後,不會暴露的。我也答應你,以後都不會再做這些事了,可好?”
華挽月被他眼中的沉靜感染,逐漸冷靜。
發生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現在重要的是如何讓李随昱做的一切都湮滅在曆史的洪流中。
華挽月擰着眉心,“你确定?”
李随昱笃定:“我确定。”
華挽月死死盯着他,“出家人不打诳語。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李随昱眼中泛起點笑意,“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華挽月真想給這個傻白甜一個大巴掌,可面對這張漂亮到天怒人憤的臉蛋,她又下不去手。
“暫時信你。”華挽月洩氣道,“那此次陛下叫我們進宮,會不會就是問了此事?”
“可能。也可能隻是想見見你。”
華挽月真的是被他坑死,“那我們提前商量下口供。”
李随昱都聽她的,“好。”
李随昱今晚回家睡覺,不過華挽月心裡還有點氣,沒怎麼理他,兩人在床上一左一右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華挽月和李随昱一起進了宮。
他們去的有點早,皇帝還沒有退朝。兩人在皇帝宮外等了很久,皇帝身後跟着一大串人慢悠悠地回來了。
華挽月以為貪圖享樂的皇帝會和方知府一樣大腹便便,沒想到皇帝不僅不胖,還很精壯,并且很帥。
李家的男人都挺帥。
李随昱是明朗矜貴的禁欲系,楚王爺威風凜凜的兵痞子,而皇帝則有一種書生氣。
但皇帝的斯文和貴氣不知為何有點違和,有點讓人感覺是包裹在他軀體外面的淺淺一層膜。
很像是農家子高中,在官場浸淫多年之後,卻還是能讓人一眼看出這人的内核沒有那些從小有京城戶口的官員持穩。
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帥的,李家的基因是真的挺不錯。
小夫妻倆對着皇帝盈盈一拜,一起道:“拜見皇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