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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其罪六十二 · 伐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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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綠群山間,郭曉領着百十人馬拍鞭北上,列隊衆人個個頭拴白巾、神色肅穆,在低沉山道中埋頭疾行。

忽然,“嗖嗖”兩道破風之聲自高空傳來,郭曉未及避開,已見兩支飛箭照面而至,這時堪堪從他肩吞擦過,帶起一線閃爍的火星,噗地紮入他馬踏之處。

馬匹嘶鳴驚立,行伍頓時大亂。左右剛叫出一聲:“有伏!”就見一道粗鍊從沙地中拉起。

郭曉與頭排幾人不及勒馬,當即撞上鐵鍊、摔下馬背,趕緊就地一撐,從沙塵之中翻身而起,接着将背上的包裹緊縛到胸前,唰的一聲抽出劍來:

“什麼人!”

馬蹄聲自他周身驟起。他擡眼望去,隻見前後山道上陡然亮起了數十火把,而那火光之下從林間走出的,無不是身穿京畿軍甲胄的馬步官兵,粗略估算,約有三四百人,此時已将此地包圍。不難想見,這山道兩側的坡壁之上,應也埋伏了不少弩手。

他匆匆掃視一圈,并未看見徐睿,便先按捺一時,緊鎖眉宇朝對面吼道:“京畿軍的!橫嶺還未收兵,你們怎會在此?!”

可對面的将領卻沒有答話,隻待看清郭曉的樣貌,便不由分說令人圍上來,更加堵死了前後去路,反倒質問:“那郭副尉是晉王親衛,王爺既在大營,您也本該值守主帳,眼下又怎會深夜離營?我等遠遠瞧見,還當是有了逃兵,這才趕過來看看。”

說完,他打量郭曉一列的穿戴,目光鎖在幾人的白麻頭巾上:“叛亂都平了,我軍正大喜,郭副尉何故作此哀喪打扮?莫非,是營中出了事兒?”

“輪不到你來過問!”郭曉厲色道,“我有軍中急件送出,一刻耽誤不得。趕緊給我讓開!”

那将領卻道:“戰事既定,哪還會有什麼急件?郭副尉,擅自離營可是重罪,你不答話,就别怪我等不講情面了。給我搜!”

他擡手一招,四下士兵舉起長槍上前,将郭曉一行又逼退了數步,為首者一把扯下了郭曉護在胸前的包袱,立即送到那将領手中。

将領拆開包袱,從中取出一份文折,借着身後的火光瞧過,眼中登時一驚,即刻叫人送去後方。

不出一會兒,一陣踩碎落葉的腳步聲從那将領身後的暗林傳來。

郭曉凝眉看去,隻見林間的火把照出了一張半老的臉,是一身黑甲的徐睿手執文折走了出來,站定在他十步開外。

徐睿半身隐沒在陰影裡,擰眉注視着郭曉一列的神容和穿戴,沉沉問了句:“晉王真的死了?”

郭曉眼底赤紅,殺心已起,卻迫于間距,隻得再度按捺,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徐睿……原來是你!”

接着舉劍作勢就要上前拼命:“是你害死王爺!你這千刀萬剮的畜生!老子要揪了你的賊胚腸子,捅穿你的耗子腦袋!把你他娘的給——”

見他猜到,徐睿也不多言,隻在他繼續吐出的污言穢語和潑天叫罵裡皺眉按了按耳朵,思索再三,又再度看了眼手中文折。

這文折落款,是晉王帳前的謀士趙谷青,當中字迹淩亂、多有點塗,似在極度悲恸下倉促作就,寫的是晉王在營中受襲而死,舉營哀痛之事。

眼下刺客都已伏誅,趙谷青正在嚴查刺客是何人派來,但值此合營開拔之際,主将之位卻陡然空懸,這實是危急。

為防中軍大亂,趙谷青已令營防戒嚴,送出此折的目的,是讓郭曉即刻到他兄長輔軍參将郭晖的駐地,急招郭晖回營代位,穩住軍心。

折子上不過三言兩語,可瞧在徐睿眼中,卻句句都緊迫到直勒脖頸。

晉王身手了得,又行事謹慎,徐睿并不确信這消息一定是真的,但此時此刻,留給他猶豫的時間卻并不多了。

畢竟眼下三更已過,再等下去,分兵各處的官軍就會從駐地戰場折返大營,其中與晉王親近的将領并不在少數,尤其是這個郭晖。

郭晖此人,與郭曉、趙谷青一樣是晉王家臣,不僅有縱橫學識,又隸屬于壑州軍府、鎮北大營,身手了得,是邊軍之中的一員猛将。徐睿在幾年前就曾聽聞過有關此人的駭人事迹——不是把侖圖的騎兵長剖開了肚子挂在城牆上,就是将掠邊的盜匪砍成幾段扔下山谷喂狼。由是此番點兵之初,徐睿便留心與他切磋過幾回,可無論是比刀還是比槍,竟無不惜敗,便自知老矣,單挑起來絕不是這個青年人的對手,于是隻好從旁觀摩他禦兵之事,期圖找到些破綻,以為日後所用。卻不料,那郭晖治下竟也鐵血強硬、賞罰分明,分兵布陣又謀略得當,叫徐睿一出出瞧下來,隻覺是個不能硬碰的主。

如此,若是晉王真的死了,徐睿必須趕在合營之前掌控中軍、奪得虎符,這才能壓住那郭晖一頭,借機消除掉自己在刺殺晉王和赤霞山一事中留下的痕迹——

至少,晉王這些家臣一個都不能留下,而晉王的親衛和留守營中的那些降兵也必須鏟除。這樣一是能免卻回京途中再生變故,二是能把晉王的死栽在降兵頭上,謹防回京之後,宮裡有人會揪着此事嚴查細審,抑或是有人想撇清幹系、卸磨殺驢,讓他徐睿來背下所有黑鍋。

而退一步說,若是郭曉傳來的消息有詐,晉王沒死,徐睿又必須趕在大軍合營前再次動手,以免合營之後兵力懸殊、再無刺殺晉王之機,回京又引得宮中發落。

無論如何,這前後都是個“險”字。

頭上宛若懸着尖刀,隻能搏上一把。

想到此,徐睿咬緊牙關,看向了身後黑壓壓的官兵弟兄,擡手一招,指着郭曉吩咐左右道:

“押了他,随我回營看看。”

夜至四更,暗雲流散。

山澗高空的月色亮白,仿似素布一般,懸挂在平叛大營的篷帳之上。

徐睿領兵佯作回營,近了崗哨,便下馬而行。

郭曉被捆縛了雙手推搡在行伍中,嘴裡塞着個赤色吞巾,後背抵着長槍和短劍,頭上的白麻孝布已經被徐睿扯下來,這時見山坡上的轅門将近,便即刻瞪眼咿唔起來,極力擺動着身子,像是想要給哨衛傳信。

徐睿反手一掌就抽在他臉上:“老實點兒!”

那力道之大,直把郭曉打得偏過頭去趔趄一步,晃了晃腦袋才再站穩。

這時,崗哨裡已傳來喝問:“來者何人?”

徐睿告誡地瞪了郭曉一眼,走到隊伍最前,取出腰間牙牌:“京畿軍徐睿,率部回營。快開轅門!”

可門内卻急道:“中軍有令,營防戒嚴。請徐将軍先在營外暫駐,留等下一步命令!”

徐睿當即怒斥:“豈有此理!我等将士在外浴血數十日,今日得勝歸來正該犒賞休憩,何故卻連大營都進不去?”

身後的京畿兵将當即應和,徐睿戲作全套,正想提聲再斥,卻見一人一騎再一次貫穿他行伍,從後方飛馳而來,霎時停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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