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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其罪二十六 · 迫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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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張嶺話音頓止,殿中百官也盡向裴鈞望來。

堂上姜湛秀目輕動,微微前傾一些:“裴卿何谏?”

裴鈞淺笑道:“回禀皇上,臣此谏,實則關乎張大人這鹽鐵變法。”

說着,他向内閣末座的張嶺道:“臣想先請教張大人,單拿這鹽業來說,朝廷當如何做到‘嚴明’與‘管控’?”

此問是徑直抛給張嶺的,便是徑直同張嶺叫闆。親王一列中姜越聞言,不由鎖眉望向裴鈞,而堂下官員相互看顧,皆道這裴鈞是又要同張嶺不對付了,不免趕忙又都回頭去瞧向張嶺,卻見張嶺依舊波瀾不興:

“即是嚴管,自然以法。”

那邊裴鈞又問:“細則呢?”

此問顯然是張嶺預備留後再講的,這時被裴鈞提出,便打亂了步驟,不禁擡眼看向裴鈞一瞬,餘光掃過滿殿沉默望向他的各部官員,瞥見了禦座上正專注等他答複的少帝姜湛,沉息片刻,才隻好勉強答了裴鈞,也作解釋給在場衆人:

“新法會将各地煎鹽的竈戶,三至十竈分為一‘甲’,五至七‘甲’分為一‘保’。保甲之中,什伍其民,令軍民自相督查,嚴防私煮,嚴禁拌和,販運之時,亦嚴絕私賣。此法自會下放各州縣,教習每一鹽差、鹽戶,必使天下萬民司之用之。”

百官聽言,即刻沸議這保甲、什伍之制,一片嘈雜中,裴鈞卻安然問道:“那何人專管教習呢?”

張嶺平平反問:“裴大人是禮部尚書,莫非不知九府十二道皆有專管教習國法的禮員?”

裴鈞笑道:“自然知道呀。可禮部司下的各地禮員,隻能将律法跟百姓講明白,誰又來管百姓做得如何呢?禦史巡按麼?可張大人此策,實則已将地方鹽戶類同于屯戶,鹽田便更似屯田,彙集兵、民二種,雖安平之時可相互督查、護田自衛,可他們聚集起來亦有武力啊。而天下鹽田數百,若兵民糾集起事,朝廷又如何應對?倘使禦史巡按不僅要督查州府官員,還要監管鹽田軍民,又如何兩相周全?”

這兩問一出,殿中君臣終于明悟了裴鈞話眼何在。與他相對的内閣首座上,本在閉目養神的蔡延聞言忽而睜眼,雙眸一時極似鷹凖,緊緊鎖住裴鈞,可剛要開口說話,卻被禦座上的姜湛搶先了:

“那裴卿以為當如何?”

裴鈞與蔡延平靜對視着,此時隻微微一笑,便雙手捧笏一拜:“禀皇上,兵部冶鐵制器亦有專司統錄,下屬屯田兵民也有戶部單辟一科作管,則臣以為,為了确保九府十二道下轄的各村各戶都知法、行法、守法,讓張大人的新政新規落到實處,更讓地方鹽民不緻糾集起事,朝廷也應當如鐵業、屯田一般,辟出條專司鹽業的官路。為此,臣谏言:當在京中設立緝鹽司,再從各府道巡按中分撥數人專作緝鹽巡按。這樣不僅能催管兵民自督,還可與朝廷上達下效,以官吏為口眼,代朝廷近民生、傳民意,如此就更可嚴密監理鹽業了。”

說着,他不等蔡延開口,又繼續口若懸河:

“近年西北鬧荒,南地水患,二地莊稼都不見收成,本就多靠東海鹽田的課稅資補,可朝廷特許的賣鹽商人,本就有災荒募捐的義務,此番将銀錢捐報給了災地,他們又還要賦朝廷的稅。為了不虧本錢,鹽商隻好擡了鹽價,如此,未受災的地區,官鹽市價便漲得厲害,而官鹽貴得離了譜,百姓吃不起了,便就隻好尋買私鹽,這般有利相逐,私鹽就猖獗起來。”

“去年中至今年初,光是京兆司一部,就繳獲私鹽逾三千兩,而刑部近年也多察私鹽竄犯之事,許多市井兇殺、欺詐與百姓誤食毒鹽之案也因之而生。由此可想,如若朝廷對鹽業坐視不理,則官鹽無市、私鹽生發,一旦成了歪風,長此以往,則官鹽難存,官稅亦難收矣。”

說到此,他終于惋然一歎,面向内閣首座的蔡延道:“蔡太師,内閣諸位大人,這到頭來豈非還是傷了我朝國本麼?多不合算哪?”

實則這緝鹽司一策,在裴鈞的前世,原本是蔡延為了替蔡氏麾下的萬千爪牙謀取巨利而率先想出的生财之道,用的也大半是裴鈞所說的這些由頭。此策一旦行使,便可叫各地巡按都成為鹽商、鹽戶賄賂孝敬的對象,而巡按平日還可從轉運中随意盤剝扣利,再上奉給緝鹽司,此後便可叫蔡氏賺得盆滿缽滿。由這千萬銀錢滋養個十年八年的,蔡氏就更能巨樹生枝、根莖遍布了,若無挾制,則官中還有什麼路是他們鋪不平的?

可這一世,此策不僅先被裴鈞提出來不說,這提出之後,搶了人财路的裴鈞竟還全似無辜地問起了蔡延意見,顯然是嫌自己這話不夠分量撼動内閣,也知道單靠自己是拿不到内閣票拟的,便還想讓蔡延再說兩句,替他打個保票。這一看就是算準了蔡延為此事早已排下了票權,絕不會輕易拱手相讓,而此案如若在内閣通過,憑的又會是蔡延的這些排布,裴鈞根本半分力氣不必去花,谏言就可通過,通過後的領頭操理人,自然又是提出者裴鈞,蔡延再想要插進一腳,那就比登天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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