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就是絕殺:“你倒是膽子大,不孝這種事情也敢擺在台面上說。”
王藍田渾身一個激靈,這個時代不孝可不是小事,如果坐實了不孝,那他還讀什麼書?幹脆卷包袱回家算了!
“你你你你,你不要胡說!我何曾不孝,我可孝順我爹娘了。”他王藍田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跳着腳指着祝英回怒罵,妄圖清洗這個人給自己加的罪名。
祝英回斜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捋邏輯:“你剛才自稱王藍田,是也不是?”
王藍田頗有些摸不着頭腦:“是啊,那又怎樣?”
祝英回冷笑一聲:“令尊才是現任的藍田侯,爵位隻有等令尊去世,才輪得到你,這位兄台,你此時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自稱王藍田,安的是什麼心?”
不必多說了,大家都懂了,你爹還沒死呢,你就頂着藍田二字耀武揚威,難道是在詛咒你爹早死,好讓你繼承爵位?
雖然大家心裡都清楚王述這傻子恐怕隻是炫耀自己家有爵位,但是這不妨礙大家起哄啊!
荀巨伯帶頭起哄:“是啊是啊王述你安的什麼心”
底下其它學子迅速跟上:“啧啧啧,他膽子可真大”
把王述吓得面色蒼白,一個勁兒的喊大家閉嘴,甚至他自己也急到顧不上任何體面,上手去捂人嘴物理靜音。
最終王述雖然仗着自己帶的小厮多,強行控制了場面。但他看了一眼祝英回,打了個哆嗦。
動物般的直覺讓他直接略過了祝英回一行人,撐着氣勢吼:“我就叫王述,我爹是藍田侯,你們要進去就得拜我當老大!”
祝英回輕笑一聲,祝英台也嘻嘻地笑,梁山伯看着促狹的義弟笑着搖了搖頭,王述渾身一激靈,遍體生寒。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郎騎馬遠遠的聽見了這一聲,冷笑着彎弓搭箭,利箭射出的同時輕蔑地哼出一聲:“當老大?你也配?”
這支箭射出不過轉瞬之間,學子們頓時騷亂了起來。起哄歸起哄,也沒人真的想讓王藍田受傷。
祝英回臉色一變,看了一眼被吓得渾身僵直動都動不了的王述,暗罵一聲蠢東西,急急上前兩步一腳踹在了王述小腿彎,把他踹倒在地。
那支箭矢從她眼前一尺的地方劃過,釘在梁柱上,尾羽嗡然作響,顫抖不止。
祝英回并未驚慌,而是暗松了一口氣,這箭就算射中了也就是射中王述肩膀的位置,不要命。
看來來的這人沒想過要他的命,肆意妄為,但還是有理智,有理智就好,有理智就還能好好談談。
她站在台階之上,轉身正對着那騎馬而來的少年郎,眉頭一挑。
無他,這少年眉目桀骜卻也俊美如斯,長發高束,手持弓箭,方才那一支利箭已然說明此人弓馬娴熟。
他神态姿勢都倨傲得很,身姿挺拔,寬肩窄腰,實在是個無關男女、叫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但美人欣賞一瞬也就夠了,祝英回微微一笑,神色不見一絲驚意,仿佛未曾看見那支射來的箭,她拱手行禮,迎着陽光,卻是灑脫不羁:“在下上饒祝英回,未曾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她欣賞馬文才的同時馬文才也在打量她,此人眉目清朗,許是年紀不大的緣故,頗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感,周身自有一股從容之氣,身姿如竹挺拔。
要論膽氣,剛剛箭矢從眼前擦過也并無驚慌之色,倒也……
算是個人物。
他壓了壓眉宇之間的傲氣,并未下馬,拱手回禮:“杭州,馬文才。”
不同于祝英回姐妹倆,圍觀的學子盡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就連王述也露出了‘怎麼是他’的憋屈表情,祝英回站得高,把衆人神色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客套:“久仰大名。”
馬文才顯然也深谙敷衍之道,微微颔首:“我亦是。”祝英台對這個家夥感官不太好,暗自腹議,姐姐的閨名這家夥打哪兒知道,一聽就不真誠。
沒人受傷,大家夥自然也就漸漸安靜下來了,馬文才自去馬廄栓了馬。
他回來後不一會兒,學裡的夫子就出來了,這個夫子約莫不惑之年,面容嚴肅,眉心三道聚攏,看着便極為不好相處。
“念到名字的,上來交束脩。”
前面都平安無事,念到馬文才時,他越衆而出,微笑着詢問夫子:“後面還有多少學生?”
夫子蹙了蹙眉,略微翻了翻,給出了一個數字:“二十人”
馬文才笑道:“那我便将後面的同窗的全部交上,湊個整二百金,也省得夫子一個個的念麻煩。”
夫子略微哼笑一聲:“那你問問底下的學子願意嗎?”施以小利收攏人心,可惜手段不夠娴熟。
之前山門前的那場鬧劇夫子已經聽說了,此刻更有些詫異此人竟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惹人怒?
這傲慢的小子,若不改改這性格,遲早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