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珂本就因病而昏沉的腦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诘問弄得一陣眩暈。
她跌跌撞撞讓後面退了兩步,險些撞倒在桌子尖銳的四角上,周池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随之長臂一卷一把将人抱入了懷裡。
沉珂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卻被周池彥死死地鉗住了她掙紮的手臂,他将她抵在身後的牆壁上,忽然低下頭來,想要去捕捉她那紅潤的唇。
沉珂扭過臉去,他便落了空。
周池彥的動作微微一滞,而後不管不顧地繼續靠近,甚至擡起一隻手想要擡起沉珂的下巴:“阿珂,你早該認清現實了,隻有我才是真正的對你好的人。”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他強勢地把沉珂的頭擰過來,直視着沉珂因為抗拒而發紅的面頰,“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道嗎?”
說完這些話,他的動作忽然又放慢下來,像看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珍視着沉珂,腦袋緩緩朝她湊過來。
沉珂渾身都使不上力氣,卻還是抵住了他的胸膛想要分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周池彥察覺到她的抵觸卻愈發用力了,又恢複了之前強迫她的氣勢。
突然,“砰” 的一聲巨響,本來關上的大門被人狠狠地踢開了。
紛飛的木屑在空中旋轉飄蕩,在屋外照進來的明亮光線當中仿佛無處遁形。
周池彥迅速拉住了沉珂的手腕,擋在了她的身前,等到他看到面前站着的不速之客時,臉上的慌亂卻消失了,反而挂上一抹戲谑的笑容。
周池彥直勾勾地盯着甯嘉澤,挑釁道:“世子莫非有聽牆角的愛好不成?”
甯嘉澤掃了屋裡一圈,目光落在淩亂的地上又往上,看到了周池彥身後瑟縮着發抖的女人。
他眸色一暗,身後背着的劍也随着他進來的步子微微晃動:“奉朝廷之命,捉拿要犯,秉公辦事而已。”
沉珂垂下了頭,避免直視他的視線,饒是周池彥在前頭擋在她跟前,卻還是感覺自己成了砧闆上的魚,被甯嘉澤尖銳的視線剝了一層皮。
她今日并未想着外出,自然也沒有系帕在臉上,隻要她擡起頭來,甯嘉澤以及他身後跟着的那群士兵,立馬就能将她認出來并捉拿住。
她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氣,還不如幹脆自己認了罪算了。
周池彥卻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往前。
“我們都是正經的百姓,不知哪來的犯人?世子這般擅闖民宅,小的想問一句,有文書嗎?”
甯嘉澤早就見過周池彥,也聽人說起過他的行事作風,早就知曉他牙尖嘴利,周池彥這人雖家世不顯,做文章的功夫慣是一流。
甯嘉澤挑了挑眉,眼裡閃過一絲不屑:“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我還得拿給你看嗎?”
“來人,給我押住他。”
他隻是略微擺擺手,身後穿着鐵胄的士兵就忙上前來,随即兩個士兵死死地鉗住了周池彥的左右手。
沉珂面前本來被擋住的日光瞬間傾瀉到了她身上,有些晃眼。
她的腳一軟,倒在了地上。
下一瞬,甯嘉澤的靴子映入了她的眼簾,黑色的上等綢緞上面用金銀絲線繡着華麗的雲紋圖案,他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他嗤笑了一聲:“你隻會用這一招嗎?”
甯嘉澤俯下身子,手臂迅猛用力,一下就抽開了身後背着的劍,發出清脆的 “锵” 的聲響。
寒冷的刀刃一寸一寸靠近了沉珂的臉,他用刀尖挑起了沉珂的下巴,光滑的劍身折射出來的光斑打在沉珂臉上。
沉珂的一顆心在這樣的情形下,竟詭異地沉寂了下來,他早就認出她來了,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是嗎?
周池彥拼命往前,努力想要掙脫出來:“你有種沖着我來,她的戶籍單子都有,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别碰她!”
士兵見周池彥還在負隅頑抗,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周池彥痛得直打哆嗦。
沉珂終究忍不住了,咬了咬嘴唇,徹底豁出去了,閉上眼睛朝着那鋒利的刀刃迎了上去。
她說:“殿下,我不欠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