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淩真覺得在這個窘迫的環境下說什麼都不舒坦,他緊皺着眉隻想聽周祈遠發完瘋就得到解脫。
兩人之間話題結束,安靜了幾分鐘,蒼淩忽覺鎖骨處濕潤,瞳孔一震在那牙齒咬在上面一刻手從裡掐住周祈遠脖子,周祈遠沒有任何防備地被反箍在牆角,也沒有還手。
“我不願傷你但你也别上趕着刺激我!”蒼淩怒意撒完,用手摸上留下牙印的地方揉了揉。
他自己童年被創傷也沒有這病狀,蒼淩猜測周祈遠不隻是腦疾可能還有輕度狂躁症,幸虧隻是發病咬了一下,罪不至于蒼淩去踹他那兒結束下半生。
二人不歡而散,幾日間蒼淩都是一個人度過,意料之中他被釋放,隻是輿論壓力下的一個解決方法,昭帝明上隻說是太後去世喪期天下大赦。
擡手擋住刺眼的陽光,蒼淩在院裡駐足良久,被鐘小八似火的熱情打斷了思緒,“小侯爺今晚辦個宴怎麼樣?”
蒼淩看這小孩沒心沒肺地還在想宴會地點辦哪兒好,他打斷道:“國喪期間你忘了?”
鐘小八立馬洩了氣,巴巴道:“您不說小的還真忘了,诶那陛下有沒有說啥時候複職?”
蒼淩搖頭,其實他有點不想幹了,他手上的賬沒算完前什麼公務對自己來說都是耽擱時間,隻是仔細一想如果這個職位丢了他真成了遊手好閑的人。
“時和!”
門口正有一人高高興興跑來,在他面前整理了下衣襟,即使故意隐藏情緒也掩蓋不住眼裡的興奮,付清說:“陛下下诏,你可以休息幾天,而後可以來台谏院教書了!”
蒼淩:“台谏院?”
付清一手挽起他隔壁說,“大理寺主要還是康淮王殿下的地盤,你與他有……以後免不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況且大理寺哪有台谏院輕松快活,你過去當你的夫子教書育人,這不也是你當初求的嗎?”
蒼淩很想說,那并不是他的夢想……更何況他現在這個樣子去當老師跟來玩笑似得,而且教的還是一群富家子弟,誰知道一節課下來惹上多少人?
付清:“我也考慮到你可能剛開始适應不了,所以你可以先到禦史台那兒,監察百官這跟你在大理寺工作有些淵源,空閑日再帶帶學生,這樣就很好是不是?”
蒼淩出事間付清沒少寫折子上奏,終于天可見憐昭帝一筆将蒼淩調職劃給台谏院,天大的富貴讓付清真是喜不自勝,上完朝衣服都沒換就跑來接人。
蒼淩被人帶着走出了院子,眼看要被扯上馬車喝茶,他說:“多謝付兄,我會考慮的。”
*
侯府荒廢許久,蒼淩一個人拿着掃帚掃院,一忙就是一個下午,等肚子餓出聲音時他放下盆,全身上下摸了摸。
好家夥一個錢都沒有。
偌大的府邸誰敢信即将會餓死一個男人,離京時沒預料到還會回來,所以潛意識很大方地将秋水居一衆‘聘禮’都送的幹淨,從秋水居搬來這兒的東西沒一個值錢的,蒼淩再屋裡摸出幾個箱子,沉甸甸的。
打開一看第一箱果真裝的真金白銀,剩下的兩個箱子,一箱是遺物,一箱是疊滿的書籍賬本,蒼淩又覺得心酸。
躺在太過陌生的床闆一閉眼腦子被亂七八糟的畫面控住,掙紮許久他還是起來在盆裡洗了把臉靜靜心,桌上還放的下午從不知名的鋪子裡打包的燒餅,其實說餓他也隻吃了兩口就覺得胃難受。
蒼淩始終覺得屋子裡缺了點活物,思來想去還是半夜起身跑了趟秋水居,他本以為這個時辰人都該睡得很死,實際敲門一下就聽到來人腳步聲。
門吱吱打開,更沒想到是周祈遠親自開門。
蒼淩開口道:“抱歉打擾了,你還記得那個貓嗎?我走後……”你有照顧過嗎?
當然他覺得自己語氣在這個氛圍很奇怪,說不上是讨好還是在撒嬌,反正蒼淩有些說不下去,直接道:“我想帶它回去。”
周祈遠正抱手臂依上門,聽蒼淩一頓說完他稍有困意地眨了眨眼。
蒼淩見對方沒有回話心裡有些落魄,其實說真,他就莫名覺得那隻貓周祈遠該好好供着,但事實可能人家壓根沒放心上,畢竟誰都不是有蒼淩那個閑工夫逗貓。
“好吧,打擾了。”蒼淩轉身再次踏進漆黑的道裡,隻覺得周遭冷透了。
“你半夜敲門隻是想帶貓回侯府?”
身後響起聲蒼淩停下腳,他确實是這麼想的,以前及時在無聊都有修安陪着,還可以逗逗貓逗逗鳥,現在他感覺他的世界裡隻剩下一個貓跟自己多少有需要與被需要的感情,一番躊躇後蒼淩重新邁開步子忽而被叫住名。
“蒼淩。”周祈遠放下手,喚道,“太晚了,你住一晚吧,興許……它就回來了。”
蒼淩就這樣迷迷瞪瞪進了門,沒走幾步就瞧見周祈遠所說的風鈴花,院中挖了個小池子,還有幾朵荷花,風鈴花就繞着池子長,個頭不高勝在繁茂,藍白花色在夜裡更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