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可能,還有一事。”周祈遠擡手食指關節揉上鬓角,饒有趣地看向蒼淩,待蒼淩疑惑地挑眉時再道:“國公提了關西土匪作亂的事,侯爺主動攬了此事。你是不是要走了?”
如果說之前周祈遠沒察覺到今天早上就是豁然開朗,擒到蒼淩眸中一瞬間的情緒他更笃定此事。
“要加快了,秦年瑾不會留你們一個月的時間,最好十日之内出發。”周祈遠閉目養神,見他如此坦蕩的接受蒼淩倒覺得自己小氣鬼,小人之意度君子之腹一般心裡稍有愧疚。
“這事我還沒想好呢,再說吧。”撒謊間注意到修安呆萌的樣子更心虛起來。
“那就得快些考慮了。”周祈遠笑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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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蒼淩自己跑了趟靖北侯府,在那兒解決了晚飯,蒼竹主動提出離開想法。
“皇上眼下是沒有顧慮的樣子,一旦秦家覆滅不用再有求于我們,今日的決定顯得更礙眼了。”蒼淩悶頭吃米飯,蒼竹給他夾菜。
“你不隻這個顧慮吧,一道說說。”
蒼淩放下筷子鄭重道:“我原本覺得您所說有理,機會難得,但這兩日秦年瑾的選擇讓我有些忌憚,我猜測他會有大動作,在此之前離開京城太不妥。陛下讓您去處理關西的事,還不介意放我一起走,天下哪兒有這好事。”
“你是有其他條件有求于皇上?”
蒼淩隻能說老子就是老子,眼神犀利,他根本瞞不過。
“我寫了和離書。”
蒼竹一頓,蒼淩繼續道:“如果沒關西這檔子事,我原想着定遠得來的機會用在和離上。”
關西的事一出來,如果此時蒼淩真離開又交了和離書,在昭帝看來有斷絕京中關系的意思,放虎歸山一般,昭帝真會踏實放走一大批軍隊和靖北侯一家子,這太扯淡了。
蒼淩:“所以您明日進言,我不離開京城,您帶六殿下走。”
蒼淩不離開是給昭帝一個牽制蒼竹的把柄,周祈遠是昭帝的人跟着蒼竹走是給昭帝一個心安,這般周密昭帝定會念他們的好,日後秦家覆滅也不至于矛頭直接轉向赤風軍。
蒼竹聽後反沒有像往日般誇贊蒼淩考慮周全,他将筷子吧嗒放在菜盤邊,正顔厲色道:“你是不是有往後讓周祈遠接赤風軍的意思?”
蒼淩無可置辯,原書按本來的節奏,靖北侯滿門抄斬赤風軍的新任将領就是周祈遠,在他的心裡赤風軍早晚會是周祈遠手中之物,隻是時間問題。
蒼竹看他沒有辯解更是惱火,沉聲道:“時和,你當初願意以終生幸福換取輔佐周祈遠的機會,我做爹的随你,不幹涉你的遠大抱負。你現在要用蒼家幾代的心血要做嫁妝送給周祈遠,我蒼竹無論是以你爹的身份還是一個将領的身份我都不允許。”
赤風軍交到蒼竹手裡已經有規整的軍隊,在這之前不叫赤風軍并不足以跟玄羽軍并列,赤風軍早年隻是一百人的部隊,直到蒼竹手中才發揚起來,這個軍隊是他一生的心血,陪伴它的時間甚至超過陪伴家人的時間。
蒼淩垂下頭:“抱歉。”
蒼竹歎了口氣:“我很早想過這個問題,我死了這麼大的軍隊你一個文人怎麼接,在潛意識裡我把它當成我們蒼家的私有品,是有些狂妄了。你不必抱歉,若非要有人接手我到希望是你信任的人接。可人心叵測,我若真一走了之了,兵權落他人手中,到時你隻是個有名無實的侯爺,我又怎麼放得下心。”
有人為自己想好過去未來甚至一切的感覺對蒼淩來說太過陌生,就像是避風港,你可以任性可以毫無保留地追求自己的人生,在這裡風吹雷打都隻會是不起眼的背景音。
如果原來的蒼淩沒死會不會像他一樣感到欣慰……
“時和明白了。”
蒼竹沒有再追究又拿起筷子湊整齊,“我明日會上禦前進言,府裡的人都會到秋水居,你在京城要小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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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祝賀關西一行能夠平安順遂蒼淩特意讓修安買了上好的桑落酒,外邊正下着小雨,張媽媽在邊上唠叨着。
“這殿下的衣服太少了,關西還是春天刮風季節,别一去身體落下疾,這關乎淩哥兒幸福啊。”
蒼淩怔了怔,明白其中意思覺得古怪,“倒也不用操心這個……”
張媽媽收拾包袱呵呵一笑:“淩哥兒别跟我害羞,這殿下個兒竄得快,得備些新衣,你待會問問他尺寸,衣服做好也好寄過去。”
蒼淩自己倒了杯酒:“行。”
屋外暗淡沉眠入夜,張媽媽整理完包袱又囑咐幾句離開,酒壇子喝到中間位置門口才有動靜。
周祈遠今日穿的也是官服,他進門就瞧見蒼淩在床榻下鋪了墊子,小幾上擺滿涼菜和兩壇酒。
“東西張媽媽都替你整理好了,你可以洗澡休息了。”蒼淩指了指床邊兩包袱,“明日修安幫你提。”
周祈遠将外衣脫下繞到沐浴捅邊伸手試了試溫度,撇開蒼淩的話頭道:“你怎麼反悔了?”
蒼淩笑道:“路上颠簸,我金貴,身子受不了。”
“怎麼不說你是舍不得我了?”
蒼淩喝的有些上酒勁,平日二人洗澡都是岔開洗,周祈遠洗澡要麼蒼淩在外邊吃宵夜要麼在書房玩棋,這麼大膽看人洗澡還是第一次同居時。
燭光射影,隔着屏風凸顯出勾人的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