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馀涼曲肘,上臂與小臂夾住一名家丁的手臂,後者才剛一掌向他拍來,接着雨馀涼向外一撇,那名家丁大叫一聲,肩膀已然脫臼。
擂台下,已經躺了好幾個家丁,那些家丁身體某些部位尚能活動,可已經站不起來,他們倒在地上,不斷呻吟着。
姬花青、邢勘、尹敕站在擂台邊,脖子随着一個個被從台上扔下來的家丁十分一緻地轉動。
先前魚晚衣對錦衣少爺動手,邢勘叫那一聲“小魚”引起了姬花青的注意,後者朝聲音來源看去,邢勘便也注意到了姬花青。
見是熟人,于是邢勘穿過人群,跟姬花青站在了一處。
看着擂台上與一衆家丁相鬥的雨馀涼、魚晚衣、覃七霄,邢勘道:“年輕人有活力真好啊。”說罷看了姬花青一眼,并從姬花青眼中看到了她對他這句話深深的贊許之意。
邢勘正說話間,又一個家丁從擂台上飛下,剛好砸在姬花青、邢勘、尹敕三人腳邊。
姬花青、邢勘、尹敕三人動作極其一緻地歎了口氣,不知道這幾個小朋友還要怎麼折騰。
台下的三個人倒不是怕這三個小朋友被人折騰,而是擔心被小朋友折騰的那些人。
雨馀涼、魚晚衣、覃七霄三人在擂台上左奔右突,那錦衣少爺帶來的家丁一個接一個被揍趴下,擂台周圍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誰還記得這本來是場比武招親。
雨馀涼正與一名使雙刀的家丁相鬥,忽聽得背後一聲細微的破風之聲,雨馀涼一驚,先一腳将面前使雙刀的家丁踢開,接着連忙回頭看去,隻見自己背後,另一名家丁慢慢倒向地下,後者雙手握着一把刀,脖子上插了一根銀針。
雨馀涼擡頭,隻見魚晚衣站在這名家丁身後不遠處,手指間夾着數枚銀針。
雨馀涼知道魚晚衣方才幫忙料理了偷偷來到自己身後的敵人,于是向魚晚衣遙遙點了個頭。
魚晚衣對着雨馀涼微微一笑,這之後二人繼續各自應敵。
魚晚衣接下來對上的敵人似乎是這群家丁的領頭,他的衣着相較于其他家丁大差不差,但腰間多了根繡銀線的腰帶,武功也較其他家丁更厲害一些。魚晚衣一邊以三棱鋼刺應付,一邊看準機會抛出手中銀針。
覃七霄見狀要過來幫魚晚衣的忙,魚晚衣道:“你不用來!這裡我一個人能解決!”
覃七霄果然止了步,笑着對魚晚衣微微一躬,道:“好的,姑娘。”說着一轉頭,看向了躲在擂台上木架後面的那錦衣少爺。
覃七霄笑眯眯的,露出兩顆虎牙,道:“少爺,該咱們了。”
那錦衣少爺面露驚恐之色,連忙轉身向後逃跑,覃七霄哈哈笑着追了上去。
那錦衣少爺逃了一會,終于忍受不了,抽出鋸齒刀,轉身對着覃七霄砍去。
覃七霄道:“還手就對了!”
魚晚衣那邊,隻見她對面的那家丁氣喘籲籲,再仔細看就會發現,那家丁的身上已經多了好幾枚銀針,每根針刺入皮膚的地方都滲出一點血迹。那家丁一邊氣喘,一邊想要抓住魚晚衣,但無論他怎麼追,都無法追趕上體态輕盈身法靈動的魚晚衣,後者如輕雲一般在擂台上四處飄飛,冷不丁便甩出一根銀針刺入那家丁皮肉。
她扔出每一枚銀針的動作都極盡優美,覃七霄一邊追趕毆打那錦衣少爺,一邊還有相當的閑情餘裕關注到魚晚衣的情況,隻聽他對着魚晚衣的方向道:“好!刺他!一針,兩針,三針,四針……好!太厲害了,太厲害了!”他各種不吝于對魚晚衣的稱贊,雨馀涼一邊聽着,一邊一掌拍中一名家丁,那家丁從擂台上飛出,直摔出去兩丈之遠。
這之後,魚晚衣對付的那名家丁再也支持不住,砰的一聲向前跌撲在擂台上,而雨馀涼也将剩餘的家丁料理完畢,兩人一同來到了那錦衣少爺之前。
那姓陶的錦衣少爺已經挨了覃七霄幾下,隻見他坐在地上,一隻手捂着高高腫起的面頰,一邊蹭着地往後退,仰頭望着雨馀涼等人道:“在這臨薊城,你們敢對我這樣?”
覃七霄上前又是一巴掌,道:“我不僅敢對你這樣,我還敢對你那樣!”
那陶少爺被打後,叫得如殺豬一般,饒是這樣,他嘴上也絲毫不服軟,道:“我爹不會饒了你們!我要叫我爹把你們抓起來,把你們的腸子掏出來,再把你們吊在城牆上!”
覃七霄笑了,将指骨捏得咔咔作響,道:“少爺,吓唬誰呢,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啊?在你告訴你爹之前,我現在就能把你的腸子掏出來,全是因為小爺我留情,你現在才還能張着嘴在這瞎嚷嚷。”
陶少爺聽了覃七霄這話,一邊手腳并用往後爬,一邊大叫道:“來人,快來人啊!”最後幾個字都喊破了音。
覃七霄踏上一步正要說些什麼,尹敕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七霄!别再将事情鬧大了,專注正事才是要緊。”
覃七霄低頭看着陶少爺,歎了口氣,閉上眼撓頭道:“知道啦。”
陶少爺往尹敕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那裡站着三個人,兩男一女。
原來方才雨馀涼、魚晚衣、覃七霄三人和陶氏家丁大打出手時,擂台下看熱鬧的人唯恐傷及自身,都往後退去,擂台周圍便空出了一個圈子,隻有姬花青、邢勘和尹敕還站在原地。
陶少爺知道了,這些人是一夥的。他一會擡頭看着雨馀涼、魚晚衣、覃七霄,一會望向姬、邢、尹三人,道:“我記住你們了,我記住你們了!一個都别想逃!”他一邊大吵大嚷,一邊有幾個終于掙紮站起的家丁扶着他離開了擂台,其餘的家丁也三三兩兩攙扶着跟了上去。
雨馀涼方才一口氣打趴下了七八個家丁,這要是放在之前還在谷州刀派時,他想都不敢想。雨馀涼一邊平複呼吸,一邊下意識地望向了姬花青。
沒想到姬花青也在看着他,隻見姬花青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雨馀涼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興奮與安慰,也對着姬花青笑了。
魚晚衣轉頭剛好看到這一幕,她垂下眼睫,又将頭轉開。
其實姬花青和雨馀涼這相視一笑除師長的贊許與弟子得到肯定後的欣喜外,并無更多含義,但魚晚衣不明就裡,又想起之前邢勘說姬雨二人的關系,什麼“他們對對方有意思的可能性占到八成”之類的話,于是心内不豫。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逐漸散去,那比武招親的姑娘和她父親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那姑娘的父親一邊将比武招親的招子卷起,一邊走到姬花青等人身邊,道:“你們攤上事了,趕緊離開吧。”
尹敕道:“攤上事?那個少爺的身份很不得了麼?”
那姑娘的父親道:“那是陶氏家主的公子,陶氏很得我們盟主大人倚重,你們惹不起的。”
邢勘笑道:“再過個十天半月,陶氏連同它主子在不在都還說不清呢。”
那姑娘的父親聽了邢勘這句話,駭得忙往四周看了看,随後匆匆離開了。
覃七霄突然道:“各位!各位聽我說,大家相識一場即是有緣,一會一起挑家好的酒樓吃飯,如何?”
其餘人相互看了對方幾眼,覃七霄笑道:“沒人反對,那就是都同意了,走走走,出發找酒樓!”
在去酒樓的路上,覃七霄就問清楚了魚晚衣的名字,并得知雨馀涼和魚晚衣以前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