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馀涼姬花青等人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着錦衣的年輕少爺背着手向擂台大踏步走來,他身邊還跟着十幾個漢子。那些漢子個個人高馬大,肌肉虬結,看他們穿着,不過是普通的家丁打扮,但一般的家丁可沒他們這麼健碩,那家仆的短衣穿在他們身上,簡直像要被撐裂。
兩個壯漢走在那錦衣少爺前面,伸出樹幹般的手臂将人群往兩邊驅趕,有一人退得不及時,被其中一名壯漢往後一推,那人一跤坐倒在地。
那少爺徑直走到比武招親的姑娘面前,後者立即局促不安起來,那少爺盯着姑娘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笑道:“不錯,不錯,也是有幾分姿色,但仍算不得上品,待本少爺赢了這比武招親,就讓你進府做本少爺第八房小妾的通房丫鬟。”
那少爺站上擂台,對台下道:“有沒有要上台來和本少爺比劃比劃的啊?本少爺可事先說好,凡是有膽子上來的,下去時是橫着還是豎着,是死的還是活的,本少爺概不保證,哈哈,哈哈。”
那錦衣少爺自從來到這,全程都沒有看那姑娘的父親一眼,似乎并不将後者當做自己未來的嶽丈。
台下安靜了一陣,突然一道聲音響起:“我來領教閣下高招!”話音未落,一條人影從人群中閃出,穩穩當當落在擂台上。
隻見這人衣着樸素,面容幹淨,背上背着一把闊刃鋼刀,約莫二三十歲的樣子。除去年齡稍大,跟比武招親的那位姑娘看上去倒還是般配的一對。
這時雨馀涼聽見旁邊有人低聲道:“外地人,這下完了。”
那錦衣少爺玩味地看着敢上台來挑戰自己的漢子,道:“好!”他張開雙臂,又看向台下四周,“好,好!哈哈哈哈!”他再次看向自己的對手,道:“來吧!”
那使闊刀的漢子也不多說廢話,拔出刀向前直取那少爺上盤。那少爺向一旁側身閃避,對站在擂台邊的家丁道:“刀來!”
一名家丁将手中抱着的刀向台上一抛,道:“少爺接刀!”
那錦衣少爺一把接過下人抛來的刀,刷的一聲将刀抽出,左手一掼,刀鞘邊重重砸在擂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隻見那錦衣少爺用的刀是把鋸齒刀,在如今這炎天暑月裡,仍似有汩汩寒氣從刀刃散發出,可見這把刀不是尋常兵刃。
比武雙方都是使刀,刀刀相碰,比之先前覃七霄單方面碾壓的比武,其實這場比鬥更具觀賞性,但台下反而沒有什麼喝彩聲,四周彌漫着一種詭異的安靜。
忽然,那使闊刀的漢子刀光大熾,把那錦衣少爺打了個措手不及,隻見他錦衣袍角被削下來一小塊,那少爺急忙趨避,使闊刀的漢子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伸腳一踢,踢中那少爺腳踝,那少爺當即失去平衡,摔倒在擂台上。
使闊刀的漢子倒轉刀柄,對那少爺一拱手,道:“公子哥,承讓了。”說畢轉身離去。
人們看出,這使闊刀的漢子上台其實并不為娶得那位姑娘,而是不滿這錦衣公子的做派,所以和他比武。但人們也知道,他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他不是臨薊本地人。
那錦衣公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出了醜,一時間惱羞成怒,對擂台邊自己的家丁叫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沒看到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快給本少爺上把他砍成肉餡啊!”
那比武招親姑娘的父親見狀,趕忙來到那少爺跟前,道:“公子息怒!比武招親的規矩,是一對一地比鬥,公子讓這麼多人同時上場,”他雙手連搖,“不合規矩的。”這姑娘的父親怕拂了那錦衣公子的面子進而惹怒他,所以并未說後者已經輸了之類的話,而是說他不該讓這許多人一同上前對付别人。
那少爺哈哈一笑,瞪着那姑娘的父親道:“跟本少爺談規矩,你怎麼敢的?在這臨薊城,可沒有需要我們陶家遵守的規矩!”
姬花青頭擡了擡。
原來這錦衣少爺是陶氏的人,看他這陣仗和做派,估計是陶氏直系的公子。姬花青又看向這陶少爺身邊跟着的健仆,心想,若非有權有勢的武人之家,倒還真找不來這麼多剽悍的家丁。
覃七霄悄聲道:“我受不了了,這種無聊淺薄的惡人在話本裡看看就得了,怎麼現實裡還真有?”
隻見家丁們追上方才那使闊刀的漢子,後者轉身應敵,那使闊刀漢子武功倒也不錯,這麼多家丁一擁而上,也沒能傷得了他分毫。忽然,一名家丁不知灑出了一把什麼粉末,那使闊刀的漢子大叫一聲,連忙捂住眼睛,身子往旁邊一撞,一旁的家丁沒來得及收刀,那漢子直接撞在了刀刃上。
這一下變故來得突然,在場之人皆是一悚,那握刀的家丁似也有些呆在原地,等那使闊刀漢子的身體從刀刃上慢慢滑下、躺倒在地後,那家丁還握着刀刃已經變紅的刀,半天沒有其他動作。
出人命了,還是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