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看向周陽,兩人視線對上,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緻建議。
這病多元化了,得趕緊治。
許喬再一偏首,猝不及防對上祈白視線,她那張漂亮的臉皺在一起,拍他肩膀,同情道:“原來你不光心髒不好,腦子也不好。”
“嗯?”死神發出疑問。
許喬用包容的眼神看着他:“這是我家,今晚家宴。”
一屋子人整整齊齊坐在餐桌上共進晚餐時,表面其樂融融,看不見的地方刀光劍影。
這席間最松弛自然的就屬披着祈白皮囊的死神。
他目光掠過一碟碟佳肴,腹部升騰起熟悉的饑餓感,不由想到了那夜的牛排,肉汁鮮嫩。
席上就屬死神坐姿最筆直,沒有其他人的刻意,他完全是一種放松的優雅體态。
腿上鋪着餐布,叉子、勺子、筷子被他按照相等距離擺放,若用尺子量一量,分毫不差。
就連碗碟上的青瓷花紋,方向全部整齊的朝向他。
十足十的完美主義。
一桌子人狀似談笑風生,其實都在不着痕迹打量他。
姑父做為席上唯一男性長輩,讓保姆給祈白倒酒,“這是剛開的勒桦紅酒,要不要嘗嘗?”
死神看向鮮紅酒液,點頭:“可以。”
那張平平無奇的臉硬生生被他的氣場烘托得高不可攀。
這前後的變化讓在場的人無所适從。
許喬倒是見怪不怪。
許文武喝着酒說:“心髒病好像不能喝酒吧,不小心喝死,可别訛上我們許家。”
大伯母皺眉:“文武,這是家宴,知點禮數。”
許喬聽了這話,才從生活常識中搜刮到細枝末節,先天性心髒病好像真不宜飲酒。
如果沒記錯,她見祈白喝過好幾次,好像全是晚上。
這酒也不知該倒還是不該倒。
死神隻一個輕飄飄的眼神落過去。
許文武挑釁的表情微變,手中湯勺吓得哐當掉落。
待他意識到發生什麼時,才茫然那瞬間的恐懼從何而來?
許文武心中不免氣惱,一個病秧子有什麼可怕的。
“我聽說祈家最近跟國内各大機場的光伏項目被競争對手搶了?連地鐵站的發電項目也競标失敗,祈家不會真家道中落了吧。”
許文武吊兒郎當嘲諷:“看我這粗心的,跟你聊這些你也不懂,你一個病人在祈家又沒實權。”
席間靜默一秒。
所有人目光齊齊聚集在祈白身上。
但這位祈家大公子正叉着一個蝦仁餃子打量,好似别人的刁難完全不及美食的誘惑。
亦或是他完全不放在眼裡,直接忽視。
一桌子人:......。
許文武猝噎。
姑父姑姑忙打圓場,表示席上不聊工作。
要不是爺爺遺囑裡明确要求許喬每月回老宅吃飯,她才懶得來找晦氣,胃口瞬間全無。
許文武的五髒六腑什麼顔色,許喬早就看透,别人讓她不舒坦,她就必須以牙還牙。
許喬品着紅酒,笑道:“堂哥,吃個飯都堵不住你這張嘴,舌頭這麼長,你怎麼不跟大伯母聊聊你在澳門賭場輸了八千萬,我的天啊,八千萬,沒輸一個億,你怎麼舍得回來。”
大伯母面色大驚,啪地放下筷子,“八千萬!你又去賭了!”
姑姑、姑父一臉憤怒地盯着侄子。
許文武臉色青筋暴起,一雙凹陷的眼睛恨不得把許喬瞪出個洞來,又瞧見一旁的祈白專心緻志用餐,在許文武眼裡就是十足的蔑視跟挑釁。
許文武臉紅脖子粗大吼:“掃把星的玩意,你他媽誣陷我!平時沒少找人監視我吧,想要公司的股權,做夢去吧,你就是一個生子工具,生不出來,你他媽就得滾蛋!”
許喬差點捏爆高腳杯,憤憤盯着許文武。
周圍磁場混亂渾濁。
死神切了一塊牛排慢條斯理放入口腔,欣賞着人類的怒、哀、欲、憎。
人的情緒就是不同的磁場,周圍磁場已經從紅色變成濃烈的黑霧,醜态畢現。
死神慢慢轉眸,注意到許喬眼尾生了紅,眼眶似霧似潮,倔強不屈。
那抹紅好似點亮了烏沉沉的磁場。
誰也沒料到許喬突然将一杯紅酒潑過去,場面白熱化。
她揚起脖頸冷笑,像無可畏懼又高傲純淨的白天鵝。
許文武一臉的紅酒液體,濕了領口,狼狽落下風。
他暴起要沖過去,幾位長輩霎時攔住了他。
“你個掃把星!”許文武看向祈白,五官猙獰道:“你應該不知道吧,許喬她是個掃把星,許家多少人被她給衰死!你要是繼續跟她呆一塊,你也活不久,她命硬的很,連閻王爺都不敢收......。”
許文武話音突然頓住,臉色煞白如紙,雙手用力抓住嗓子,像是被什麼給噎住了。
一屋子人面色大驚。
“叫你吃飯不要吵架!”
“是不是噎住了!”
死神靜靜看着,品了一口紅酒。
許喬湊到祈白耳邊低語:“你說他會不會噎死?”
女人的嗓音清脆悅耳,落井下石的坦蕩,彎彎繞繞中透着狡黠可愛。
死神黑眸瞥她一眼,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