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車,姑姑跟姑父笑臉迎上前,“快進屋暖和暖和,菜早就準備好了。”
屋裡暖氣足,瞬間驅散滿身寒氣。
堂哥許文武坐在客廳沙發看馬球比賽,手裡還打着遊戲,一張嘴臉絲毫沒有東道主的覺悟,看到許喬進屋就不停噴糞。
“不是一路貨色不進一家門,素質是不是有待提高?時間提前還遲到,一屋子人等着,真當我們很閑?”
許文武個子不高,身材扁瘦,兩頰凹進去,下眼袋挂着暗色,一看就是經常熬夜,還有點腎虛,陰陽怪氣的模樣跟動物園猴子沒兩樣。
許喬小時候就給他取了個許猴的外号,兩人沒少幹架。
祈白驟然聽到這話,面色微微一愣。
祈白在家族裡雖是不受寵大公子,但從未被人直白輕視過。
姑姑圓滑,不好當面訓斥侄子,大伯母不得不假意嗔怪許文武沒大沒小,想要打馬虎眼揭過這茬。
但許喬從不慣着許文武,她一張嘴,姑姑就知道大事不妙,撲過去想要把許喬拉走,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許喬脫了大衣,嘴跟箭矢一樣。
“你對自己還挺有自知之明,沒素質的進了沒素質的家門。”
都姓許可不就是一家人。
許文武立馬反應過來,抻脖子噴她:“早就分家了,誰跟你是一家人,要不要臉。”
姑父霎時攬住祈白肩膀,“兄妹倆從小吵到大,讓你見笑了。”
“誰跟他是兄妹!”
“誰跟她是兄妹!”
異口同聲,厭惡感直白。
祈白朝姑父微笑搖頭,大約是路上耽誤時間太長,他臉色些許發白。
姑父沒敢讓他站太久,拉着他去棋牌室休息。
“收到喬喬微信,說你們提前來,飯菜早就準備好,現在都涼了,廚師正在重新熱,你陪姑父下下棋。”
“好的。”
見祈白能獨自應付,許喬便窩到了窗台的懶人沙發,離某個惡臭越遠越好。
周陽匆匆從外面進來,跟許喬交代祈白下午着急出門,忘記了吃藥,現在要給他送過去。
許喬起身帶他過去,路過客廳沙發,許文武翹着二郎腿,笑得牙齒森森,“哎呦,真是絕配,掃把星配病死鬼。”
周陽臉色一變,被許喬擋了一下,“人别跟狗撕扯,掉價。”
“你說誰是狗!”許文武彈跳而起。
“啊~~~”許喬大眼圓瞪,嬌俏無辜地說:“難道你是狗?”
“許喬!”許文武氣得火冒三丈。
“快走,小心狗咬人。”
許喬拽着周陽離開。
把周陽送到棋牌室,許喬沒立刻離開,在門口站了會,正打算去廚房看看情況,周陽忽然扶着祈白出來了。
祈白額角有冷汗往下淌,臉色看起來越發不好。
許喬問:“怎麼了?”
祈白擺擺手,不太好意思地說:“麻煩你帶我去下洗手間。”
見他确實有些急,許喬不好問太細,一邊帶路一邊回頭看他。
祈白目光透過窗戶往外看,碧藍天空徹底被墨色掩蓋,白日最後一絲光也沉入了暗夜。
黑夜來臨了。
祈白視線移到許喬身上。
許喬正好回頭和他對上,感覺他似乎有話要講。
祈白幾次欲言又止,尴尬笑了兩聲垂下眼睫,露在光線下的臉更白了。
祈白進洗手間沒兩秒就出來了。
“這麼快......。”
許喬靠在門口,漫不經心回憶着祈白的奇怪神情。
餘光瞧見祈白出來,擡頭一看,嗓子好似被莫名的力量攫住。
在她面前的祈白已經不是兩秒前臉色煞白、溫吞彬彬有禮的孱弱男人。
兩秒的時間,像是一道神秘分界線。
眼前的男人還是那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西褲,面容卻一反柔善,冷硬淡漠。
祈白的眼神永遠是平和歉意,含着病人不願添麻煩的負疚。
才短短兩秒鐘,他像脫胎換骨,成了另外一個人。
眼神漆黑無波,氣息寒肅,看一眼都覺膽寒。
氣場真他媽足啊。
許喬愣了幾秒,倒過那兩秒的人物轉變時差,見怪不怪地迎上去。
周陽照顧祈白時間最長,但也隻局限在白日,心有疑惑卻不敢深想,伸出手要去攙扶,卻被祈白一個眼神給逼退,隻敢小心翼翼跟在身後。
走廊有别于客廳的熱火朝天。
死神轉了轉手腕,打量四周,詢問:“這是哪裡?”
許喬:......
周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