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把一屋子低聲下氣的人打發走,決定明天再去打破傷風。
一屋殘局,看着就有心理陰影,她今晚是不想再住酒店了,讓司機送他們回祈白的别墅。
祈白的生活助理聞訊而來,推着輪椅伺候祈白。
“那個,許小姐.......不,祈太太,祈先生身體.....”
祈白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低調奢華的高定西裝,大半夜的襯衣馬甲一件不落下。
不知道還以為他要去走紅地毯。
許喬上下掃祈白一眼,冷嗤:“周助理,你放心,你的祈先生福星高照,今晚絕對累不死!”
高跟鞋咔哒咔哒壓在地毯上,雄赳赳氣昂昂地轉個彎進了電梯。
難伺候的大小姐走了,生活助理周陽示意道:“祈先生,您累了一天,我推您下去。”
頂着祈白身軀的死神看了看輪椅,目光滑過,面無表情大步流星走了。
腳步流暢,毫無平時的虛浮乏力,面色似乎比往常更紅潤。
周陽:“......”
莫非還真是福星高照?結個婚還能沖喜?
回去的路上,許喬跟祈白各坐一方,誰也沒交談的意思。
但細微的異常無聲滲入,比如往常毫無存在感的司機,把車内暖風調到最高,全身汗流浃踵。
副駕駛位的周陽更是下意識抱緊胳膊。
大約是天氣驟降,骨頭縫都是冷。
霓虹燈一閃閃掠過後座,街上行人稀少,寒風圍剿着道邊常青樹,小雪粒紛紛揚揚,密麻地滑過車窗,留下濕漉漉的痕迹。
許喬眉心緊蹙,裹緊身上的大衣,連眼風都不想挪半分。
但今晚祈白的存在感實在太強。
幽冷氣息絲絲縷縷。
許喬深感奇怪,這病秧子一身孱弱,第一次在飯店見面時,說幾句話就喘幾口氣,除了出身大家的禮貌紳士,很難引起人注意。
今晚還是這張臉,還是這個身形,但氣場完全不一樣。
思維正在擴散,平穩行駛的轎車驟然間晃動。
許喬不設防,随着司機急轉方向盤,慣性地撞到了車框上。
司機大驚:“祈太太您沒事吧。”
“怎麼開車的!”
許喬一晚上心情不佳,氣還沒撒完,便見車窗外錯身駛過一輛超速的出租車。
還好司機反映靈敏,避開了一場車禍。
司機說:“抱歉,剛有車超速行駛,我會再穩妥些,您有沒有受傷?”
許喬蹙眉沒吭聲,手指下意識放在貝齒下啃咬。
裙擺下的雙腿借着遮掩抖動,以此來分散恐懼感。
一晚上來兩次!!!最近太衰了吧......
車身稍微傾斜,她便渾身激靈。
察覺到視線,許喬偏過頭,在昏暗車廂内對上了祈白幽靜的黑眸。
耳邊寂靜無聲,她清晰地在祈白瞳孔裡看到自己掙紮的暗影。
脊背莫名膽寒。
車一個小時後終于安全抵達。
許喬大舒一口氣,腿腳并用推開車門,腳踩到實處才感覺全身血液瞬間流動,心底的恐懼逐步褪去。
放在普通人一晚上經曆兩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就算不崩潰也會驚懼到尖叫。
但她從小經曆過太多險象環生,已經見怪不怪。
隻是最近一個月,這種高密度的事故太過頻繁,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另一邊,周陽替祈白拉開車門,先一步準備好輪椅。
病弱的祈大公子并沒有因為漫長車程更顯孱弱,相反氣定神閑,拒絕了生活助理的輪椅伺候。
别墅保姆提前接到通知,候在門口,見許喬進屋,接過她遞來的大衣,笑着詢問:“需不需要吃點宵夜?”
許喬随手把手包扔沙發上,腳步不停陳述:“記住,過八點我不食。”
“好的,我記住了。”保姆随後問祈白:“先生您吃宵夜嗎?”
死神掃了一眼别墅格局,面無表情搖頭,剛走一步,肚子發出咕噜聲。
他一時沒反應,再行幾步,咕噜聲更大。
許喬扶着旋轉樓梯扶手,逮住機會嘲笑,“夜還很漫長,祈先生可得吃飽。”
俏麗眉梢輕揚,尾音彎彎繞繞,調皮妩媚。
沾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甜絲絲陷阱。
她還不忘囑咐保姆:“給他準備肉,好好補補。”
死神難得蹙了下眉心,陌生的空腹感迫使他頓住步伐。
人類的身體實在太弱。
現在淩晨一點,吃肉不好消化,保姆建議:“先生,我給您做碗海鮮面吧,好消化。”
“肉,我要肉。”
聲音平直。
“啊......哦.....好的。”保姆面露驚詫,一步三回頭去了廚房。
死神在保姆一臉驚悚中,足足吃了三塊菲力牛排。
肉質細膩多汁,入口即化,再怎麼軟彈的肉對于一個常年吃營養餐的孱弱身體來說,簡直是狂風驟雨的沖擊。
這點死神不清楚,他終于感覺到飽腹,剛剛優雅起身,胃部一陣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