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大理石台面嗡嗡響,許喬随手點開。
【閨蜜群:姐妹,今晚洞房花燭夜,必須旗開得勝!】
【閨蜜群:三套戰服花落誰家?我覺得紅色那套最性感,一定讓你老公丢槍卸甲。】
一堆虎狼之詞刷了滿屏。
窗外白雪紛飛,許喬赤身懶洋洋立在鏡子前,一會掂掂胸,一會欣賞自己凹凸的曲線。
她在最不喜歡的季節完成了人生中的婚姻大事,從嚣張跋扈的許大小姐變成随時可能成寡婦的祈太太。
因為老公先天性心髒病,身子骨太弱,随時會嗝屁。
婚禮進行一天,腰酸背痛。
許喬卸妝後,護膚、精油、連頭發絲腳指頭都要護理到精細無比。
最後她揚着天鵝長頸,身體充分沾淋到噴霧香水中。
法國剛上市的jo限量版香水,甜而不膩,尾調帶點松木的清香和嬌豔的玫瑰花香。
欲而不俗。
輕易勾起嗅覺的漣漪。
許喬蔥白手指依次滑過浴室牆壁上懸挂的三套情/趣/内衣。
紅色蕾絲前後镂空,露出大片雪白肌膚。
呸!太豔俗。
白色蝴蝶純欲裝,後背卻隻有兩根線。
一看就是欲語還休的心機女首選。
跟她性格完全不搭。
黑色束腰款走歐洲宮廷風,看似保守,其實内有乾坤。
有點保守,好像也不适合她。
許喬沒太糾結,随意掠過一眼後,随手扯下黑色内衣。
這玩意穿起來真麻煩。
鏡子中的女人被黑色宮廷款襯得高冷美豔,像女王下寶座俘獲臣民。
雖沒有過分的暴露,但這前凸後翹,膚白體美,對付一個病秧子應該手到擒來。
她對自己的魅力向來了如指掌,眼中不屑,大長腿還是幹淨利落踏出浴室。
今晚豁出去,也得拿下祈白的一顆活蝌蚪!
要不然怎麼對得起這番折騰。
屋内安靜。
許喬裹了一件浴袍,在客廳沒找到祈白。
今天祈許兩家聯姻,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婚禮自然奢華盛大。
整棟五星級酒店住滿了兩家親戚或者醺醉歇下的達官名士。
祈白身體孱弱,又經過一整天的婚禮鬧騰,早沒有精力再消耗一小時車程回婚房别墅。
于是她跟祈白宿在酒店總統套房。
兩間卧房對門,中間隔着寬敞的客廳,次卧也有浴室。
許喬以為祈白還在磨磨蹭蹭洗澡,正欲去吧台喝杯白蘭地,隐約聽見次卧有人在交談,甚至有急促之意。
身體比大腦反應要快,她踮着腳尖去聽牆根。
什麼個人隐私個人空間,都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内。
大小姐任何時候都不會顧忌他人感受,好奇了當然得去偷聽。
這急促之聲自然來自祈白。
一門之隔,祈白出氣多進氣少,面色虛白地坐在輪椅上,剛洗過澡,浴袍虛虛掩住瘦弱軀體。
“大人,能不能不要在今晚?”
祈白嘴裡反抗,眼睛卻膽怯地往下瞥,隻敢用餘光去掃那人的锃亮鞋尖。
鞋尖的主人相比祈白的不安,松弛到冷漠,氣場駭人。
祈白不得不給自己注入膽量,目光往上移。
熨帖到無一絲折痕的西褲,西裝三件套外加一件長款黑色風衣,嚴絲合縫扣住男人修長筆挺的身體。
肅穆的神态,彌漫着強烈的冷兵器質感。
這人斜靠着牆面,雙手戴黑色手套,左手輕輕扭動右手腕,露出一截冷白腕間。
皮膚上布着青色血管,隐隐有紅光淌過。
再往上,祈白就不敢打量了。
即便坐在輪椅上,膝蓋止不住顫抖打彎。
他絲毫不懷疑,若沒有輪椅的支撐,他必定會被這股威壓震懾在地。
“今天你要履行你的契約。”
男人開了口。
命令式口吻,必須執行,沒有絲毫人類的溫度。
周圍的氣溫随着男人的聲音極速驟降,如荒蕪之地嘯來的寒風。
輕而易舉擊潰人類薄弱的意識。
祈白渾身抖得不成樣子,懇求道:“今天我結婚,一會我妻子會來找我,無論您要做什麼,請不要傷害她。”
一周前祈白病情忽然惡化,還能活幾年的壽命眼看着就要在無人的夜晚長眠。
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不甘心死去。
絕望之際,祈白窺見了蒼白的地獄,看到這個自稱死神的男人踏過白光,賜予他壽命與他簽訂契約。
夜幕降臨,他必須把身體奉獻給死神,白日他才能拿回身體掌控權。
等價交易,無從失悔。
這是一筆對他來說很劃算的契約。
燈光昏黃卻清晰視物,祈白清看到死神的身體呈現半透明狀态。
死神需要借助人類在人間遊走。
這一周他提心吊膽,遲遲沒等到死神,安安心心準備婚禮,沒想到消失一周的死神在今晚忽然出現。
此刻出現,不得不讓人焦慮。
今晚是他洞房花燭夜,他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
他自然不會認為死神會有人類的七情六欲,但今晚這個特殊日子風險系數太高。
親身經曆過神秘力量的可怕,祈白也不敢反抗死神,正欲再講幾句,餘光便見死神偏首看向浴室門。
有隐約腳步聲。
祈白心裡咯噔,便見眼前暗影襲來,意識混沌,再無知覺。
許喬貼着次卧門聽了半晌也沒聽清,眼前的門倏然被人拉開,迎面湧來一陣沐浴清香。
她從面前消瘦的人往後看。
卧室一眼望到底,根本就沒人。
許喬後退兩步,毫無被抓包的尴尬,風情萬種撩動長卷發,下巴一揚,“洗好了?”
面前的人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