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林父車禍死亡,不久後,林母改嫁,撇下趙芷安一個小女孩呆在林家。
林啟章念及她父親的死因,對她留在家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那終歸不是趙芷安的家,她沒有家了。尤其是她媽媽後來又生了一個弟弟,她有自己的新家庭。
趙芷安在林家過得如履薄冰,直到有一天陽光明媚的下午,她看到從國外呆了兩年又回來的林淨濯。
那時他也才是一個小少年,比她大四歲而已。
他長得真好看,笑起來溫柔幹淨。一定很好相處,肯定是個好人。
涉世不深的小趙芷安決定為自己找個依靠,父親給林家當司機,酬勞可觀,但她不會開車,那……給林淨濯當小跟班吧。
總之,她要活下來,還要活得很好,更要念最好的學校。
從那以後,她整天跟在林淨濯身後。
起初,林淨濯見她瘦巴巴,頭發枯黃,長得也一言難盡,上下打量後,嗤笑說:“小醜鴨。”
趙芷安知道自己那時候不好看,但乍然聽見這個看起來溫柔陽光的少年居然說出這種傷人的話,登時沒忍住哭了。
哭完第二天,她又跟在林淨濯身後。
他其實很煩她,他的語氣、表情、眼神都不會說謊,但他又默許了她的行為。畢竟他沒有怎麼過分地驅趕她。
磕磕絆絆的小尾巴生活也挺難的,但最起碼不用愁生活。跟着林淨濯有肉吃,她把自己吃得白生生,頭發也漸漸黑黝黝,穿的嘛,也挺好。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林淨濯又要去國外了。這是林啟章對他的規劃。
他走的時候,還把她帶走了。
坐上私人飛機那刻,林淨濯的心情極好。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林家少爺,第一次不嫌棄她,把她抱在懷裡,像跟寵物分享喜悅似的,夾住她的臉,擠出兩道肉嘟嘟。
他興奮得渾身發抖顫栗,那是趙芷安從未見過的一種瘋狂:
“趙芷安,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着你嗎?你以後會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我要把你養得高貴出衆。”
那時她才十一歲,不懂這番話的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隻聽進那句“我要把你養得高貴出衆”。高貴不奢想了,她出生一般,貴不起來,但是出衆可以呀,她以後可以過得更好。
因此,小趙芷安更加堅定:林淨濯就是偶爾嘴欠,喜歡諷刺她。他人還是很好的,帶她出國,還要養她。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漸漸明白林淨濯當初那番話裡的那句——
你以後會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他脫離國内的監視,沒有林啟章控制他,他可以肆無忌憚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什麼溫柔幹淨陽光禮貌的初印象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他骨子裡就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國外的金融市場攪得天翻地覆,不知道害得多少人破産,一夜之間負債累累,甚至……
逼得人跳樓自殺。
他用肮髒手段賺來的錢又花在她的身上,從頭到腳乃至頭發絲都向别人展示着——
瞧,多完美的一個作品。嗯,這是他一個人獨自占有的寵物。養了十幾年呢。
沾着血的鈔票将趙芷安裹住,就像一張蛛絲網,一點點将她侵蝕吞沒,一點點把她同化。
哪怕外殼是幹淨的、清純的。
…
明白嗎?
趙芷安當然明白。如果她想跟在林淨濯的身邊,不管他去哪,都會有她的身影。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被煙絲燙着手臂,輕微的灼熱感,不算疼,但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趙芷安擡眸,正好對上林淨濯的意味深長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想什麼呢?”
他夾煙的那隻手攏住趙芷安的後腦勺,女孩的眼淚溢了出來。
最後,趙芷安被嗆住,趴在林淨濯的腿上咳得淚花顫顫。
林淨濯捏着她的下巴看了幾秒,忽地笑道:“趙芷安,你好乖呀。”
哪怕她經常在心裡罵他,哪怕她骨子裡不服管教。
可就是乖。
林淨濯覺得,養她可比玩那些蠢貨的身家性命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