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
許承嶼在老爺子對面坐下。
張嫂端了剛泡的茶進來,放下,又退出了書房。
老爺子端着茶杯,沒喝,看着茶葉慢慢舒展開來。
“爺爺也要管我交友?”許承嶼輕輕叩着杯沿,神情平靜。
老爺子擺了擺手,說:“我老了,管不了你們所有人了。”他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一旁,又說,“但你也知道我的底線的。”
老爺子看向許承嶼。
“知道。”許承嶼回視他,“小三上不了位。”
許揚和許霧都是許世銘在外面生的孩子。孩子是認回來養了,但許世銘的情人依舊是情人的身份,這點不會改變。
隻要老爺子在一天,許世銘的情人就隻能是他的情人,哪怕許世銘妻子已經過世幾年,哪怕情人給他生了一雙兒女。
“我分得清楚的。”
“你知道我就不多說了。”老爺子拉開書桌的抽屜,從抽屜裡拿出個文件夾,将文件夾攤開,推到許承嶼面前,“你父親有件事沒說錯。曾子瑜和你同年,他下個月就要訂婚了,你的事兒确實是該提上日程了。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你也知道是要聯姻的。”
許承嶼翻了兩頁文件夾裡的文件。
他挑了挑眉,看向老爺子。
“這位是金家的長女,比你小兩歲。”老爺子介紹道。
許承嶼知道金家,是搞房地産的。金家長女他也略有耳聞,職場女強人,在金氏集團擔任副總一職。
他可不喜歡那樣的女人。心裡隻有算計。
算計利益、算計得失,算計人心。
老爺子看出來他對金家長女不感興趣,又繼續介紹下去:“這位是宋家的千金,小你四歲,目前負責他們宋家在國外的業務。”
許承嶼哂笑:“又是個強勢能幹的?”
老爺子舉着拐杖往他身上敲了一下:“臭小子……”
老爺子還沒唠叨完便被許承嶼打斷。
“爺爺,你也别介紹下去了。既然是聯姻,和誰聯還不都一樣,您看着辦好了,我無所謂的。”許承嶼将文件夾合上,推了回去。
老爺子歎了口氣,将文件夾收好:“就算是聯姻,你也可以找個喜歡的。”沒有等到許承嶼的答複,老爺子靠在椅背上,眼神犀利地掃了許承嶼一眼,“還是……你有喜歡的人了?”
許承嶼下意識地擡頭,眼神迷離,明顯是想到了誰。
半晌他才裝作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沒有的事。再說了,都聯姻了,哪還會去談喜歡不喜歡,還不都是利益牽扯。”他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腦中閃過那個女孩晃着腳丫子的畫面。
不是每個人都像曾子瑜那麼幸運的——既是門當戶對,又是兩情相悅。
***
和老爺子談完後,許承嶼去了花園,想一個人逛逛,順便消消食。
老爺子許久沒見他了,開口要他在老宅住一晚,許承嶼也不好拒絕,加之喬思然今天做晚班,他回瀾清名邸也是一個人,不如答應了老爺子。
褲兜裡的手機振動了,許承嶼拿出手機,是喬思然發來的信息:【用餐後半小時記得服藥。】
許承嶼笑了笑,撥了個電話回去。
鈴聲響了幾秒,那邊就接通了。
“喂!”喬思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在忙?”他問。
“還好。剛查了房。”
許承嶼“嗯”了聲,之後便沒了下文了。
喬思然有些納悶,他打過來幹嗎?
“要是沒……”她正想說,要是沒什麼事,她就挂了,許承嶼卻出聲打斷了她。
“中午怎麼一聲不響走了?”
喬思然不知道鐘珩溪回去是怎麼跟他們解釋的。或許她什麼也沒提,畢竟任峥和許承嶼又不知道她們兩個在小露台聊過。
“有點事。”她支支吾吾,怕他多問。
他倒沒多問,挂了電話。
轉過身,他看到許揚手裡夾着根正燃着的煙,倚在一旁的樹幹上。
“你拍下手鍊給小護士的事不是我說給爸聽的。”
“是你說的也沒關系。”許承嶼将手機放回褲兜裡,“還有,把煙掐了。”
許揚不服氣地站直了身子,把煙頭用力摁在樹幹上。
“是金家的老頭子跟爸說的。他們金家想和我們家聯姻,但又知道你身邊有個小護士,覺得就這麼聯姻,說出去他們家失面子,所以就想通過爸提醒你一下,訂婚前把你身邊的莺莺燕燕解決掉。”許揚低着頭,跟在許承嶼身後。
許承嶼停下腳步,回頭看着自己的這個弟弟:“你跟我說這幹什麼?”
許揚:“餐桌上,爸提到手鍊的時候,你幹嗎看我?不就因為那天我跟你搶拍那串手鍊嘛。”他哼了聲,繼續說,“我又不傻,我要提也不是提小護士。那手鍊你是為了小護士拍下的嗎?你是為了……”
“許揚!”許承嶼用他從未見過的嚴厲制止他說下去。
“我還偏偏要說。我才不信手鍊在小護士那。手鍊你肯定自己珍藏着。我打聽過了,那條手鍊是諾娴姐早些年設計的,一套共十二件,她也隻設計了這十二件。你已經收集了其中的九件,剩下的三件你還在找。你絕不會讓諾娴姐設計的首飾落到别人手裡。”許揚偏過頭去看許承嶼,才發現許承嶼眼神陰冷狠絕,眼眸裡的戾氣讓他莫名有些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