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滿不在乎,心想不就一個半小時不說話嗎?大不了他再睡一覺。
【……然後,因為這屬于短期debuff,所以必須在清醒狀态下計時……】系統小聲補充。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啊?”
【代價索取準備。三、二、一——計時開始,倒計時90分鐘。】
工藤新一猝不及防,張張嘴,發現果然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好吧,就九十分鐘,挺吧。
可天不遂人願,正在工藤新一決定用“裝睡”鑽系統空子時,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上原由衣接連走了進來。諸伏景光從被擄直到現在才見到哥哥,敢助哥和由衣姐更是好久沒見,不肖說有些興奮。他知道上原由衣還沒見過新一,就高興地做了“介紹人”的工作。
工藤新一欲哭無淚。怎麼上原警官——啊不,由衣姐也來了啊。
“你好,工藤君,請多指教。”上原由衣已經開始和他打招呼了。
他沒跟高明哥、敢助哥主動打招呼已經很失禮了,如果由衣姐主動搭話他還不吱聲——可是他要怎麼吱聲啊!
沒辦法,工藤新一隻好裝成第一次見到漂亮女生很害羞的樣子低垂下頭,悶悶地——實則是費勁地——從喉嚨裡憋出兩聲哼哼,憋的脖頸都有些充血泛紅。
上原由衣有點無措地看向另兩位比自己大六歲的幼馴染。
大和敢助則和諸伏高明對視一眼,諸伏高明示意由衣先退開一點,然後自己坐到新一旁邊:“新一君。”
‘完蛋了。’工藤新一艱難地瞄了一眼諸伏高明,‘他恐怕是瞞不過去了。’
“新一君,擡頭。”諸伏高明的聲音依然鎮定沉穩,“說句話。”
【怎麼辦啊新一……】
「我怎麼知道!」
他這邊是尴尬慌張,放在旁觀者眼裡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從剛剛他們三人剛進來時,諸伏高明就覺得有些不對。新一君一向守禮,絕對不會忽略他們三個兄姐的進入的。之後景光給新一君介紹由衣君時也還是一言不發,甚至還有點慌張地看着他們。
而由衣君跟他打招呼時更是奇怪,那孩子嗫嚅着不肯說話,“嗯”的兩聲簡直想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的。臉頰有些顫抖……而且還是不敢看由衣君,簡直想是在害怕着什麼。
可上原由衣跟他是第一次見面,這孩子又不認生,有什麼可……
這廂,工藤新一咬了咬下唇,破罐子破摔一樣擡起頭,滿臉的慷慨就義。他用口型慢慢地“說”:“我說不出話,高明哥。”
……
工藤新一一臉生無可戀地被送去做了喉鏡,因為不習慣那種異物感,還一直不斷地嗆咳。
「我說系統啊,這次的代價其實是這個喉鏡吧?」工藤新一痛苦地說,「我以前都沒做過……怎麼這麼難受啊。」
系統心疼他也沒辦法:【還有60多分鐘了,新一再堅持一下……嗯,現在還是先想想怎麼解釋吧,喉鏡肯定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啊啊啊啊啊——」
鄰近的心理診室,諸伏一家(不包括景光)和大和敢助、上原由衣聚在一塊兒。心理醫生聽了他們所說的情況,又仔細觀察過工藤新一的狀态,也有點摸不着頭腦:“綜合來看,工藤君的喉嚨沒有問題,那就是或許有一定的創傷後應激反應。失憶也許是心理原因,這次的失語也有可能是觸發了他某種潛意識的應激——之所以說是潛意識,是因為他似乎隻有身體上的反應,心理上好像并沒有驚恐不安這一類的反應,也許是這種應激情境是在他失憶前發生的,他現在沒有記憶,所以隻有身體反應。”
諸伏高明還是糾結于他看見的、工藤新一見到他們時緊張惶恐的表情,于是詢問醫生。醫生想了想:“可能是不知道怎麼跟你們解釋自己忽然失語了吧?也可能是不想讓你們發現。”
“啊,”諸伏高明點點頭,“謝謝醫生。”
不想讓我們發現……這孩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應激症狀?
還有,他看見上原由衣後的反應格外激烈,是由衣觸發了他什麼“潛意識記憶”嗎?
可是……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圍着上原由衣轉了好幾圈,實在沒發現她身上有什麼東西有一定暗示性或者代表性。
那也許就單純是這種裝扮引起的?曾經有什麼人跟今天的上原由衣穿得很像?
工藤新一回到病房,面對諸伏景光擔憂的目光,相當地抱歉。他拿起一旁的紙筆,寫下一句話:〔景光,别擔心,我沒事,再過大概半個小時就好了。〕
諸伏景光似乎以為他說不了話就也聽不見聲音,于是也寫字:〔新一以前就有這種狀況嗎?〕
工藤新一:〔我能聽見聲音的,景光不用寫字。以前沒有過呢。〕
正在他們一說一寫聊起來時,諸伏高明走了進來。他看着工藤新一特意對自己綻開笑意,又瞥見他寫的字句,愈發肯定自己的想法。
以前沒有過類似的情況,那工藤新一是怎麼肯定自己半個小時後就能恢複正常的呢?他為什麼不想讓我們知道呢?
所以……結合他身上的各種傷痕,這孩子失憶之前也許是經曆了某些慘絕人寰的虐待,由此産生心理陰影,患上ptsd。但因為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他失去記憶,也因此,之後ptsd被觸發時他隻有身體上的反應,心理上并沒有害怕、被驚動的感受。他以前應該也犯過幾次,要不然得不出準确的時長,隻是因為不想讓大人們擔心所以一直瞞着……
多好的孩子啊。
工藤新一直覺諸伏高明和其他大人、哥哥姐姐想岔了點什麼。但是他一不能說出重生穿越之事、二不能透露系統和“鞏固器”兌換的事,所以隻能在失語debuff狀态過去之後,一個勁解釋自己“真的什麼事都沒有”“沒有應激”“心理相當健康”等等。但是人都是先入為主的,隻相信自己推斷出的事,所以任憑他如何解釋,這些大人們都隻以更憐愛的目光看着他。
「系統,」工藤新一心累,「等那什麼主線結束,我能不能跟他們解釋這個“debuff”的來源?」
【可以的吧,】系統說,【不過新一得想清楚都告訴誰才行。】
「肯定不能廣而告之,那不就亂套了。」工藤新一仰面躺在床上,「唉,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都腦補了些什麼——要是他們自己猜出來鞏固器或者重生的事,能行嗎?」
【隻要不是你主動告知的就沒事。】系統認真地說,【瘋狂暗示也算主動告知。但是不管猜沒猜出來,新一都不能主動說出世界法則和鞏固器的事。】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
【對不起啊新一,說好了什麼都支持你的。】
「沒關系。」
工藤新一“說”着,心裡卻想:
鞏固器的代價是他的健康,但是告訴他人系統的存在又不會影響“世界法則”收走他的健康——所以,那個代價肯定不止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