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兵荒馬亂,最後終于有了除犯罪分子外都皆大歡喜的結局。
警方順着土路到達了那間破舊的小木屋,在裡面找到了兩個渾身酒氣但已經醒來、努力想掙脫手腳束縛的人販子。
他們毫無懸念地被捉拿歸案,沒審幾下就供出了所有作案細節和買家信息,由此還扯出了一整條人/口/販/賣暗線——當然,這是後話。
醫院方面,諸伏景光斷斷續續地燒了一整個晚上,終于在第二天上午退了燒。
工藤新一則“消停”很多。他呼呼大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哪怕在這期間被醫護人員處理了傷口、做了一系列檢查(諸伏夫婦主動要求)都沒有醒來。
“諸伏景光君和工藤新一君的家長在嗎?”護士小姐問。
現在是事件結束後的第二日上午,兩個孩子都還沒睡醒。諸伏夫婦守了他們一整夜,剛睡下兩個小時就又被叫醒。諸伏英拓先起身,讓妻子繼續休息。然後把病房門輕輕關好,披着一件深色大衣走向那位護士小姐。
他的眼睛是标準的鳳眼——正如他遺傳給長子高明的那樣。此時這雙鳳眼裡滿是血絲,卻仍然目光和緩地看向護士小姐。
護士見慣了這種場面,看到諸伏英拓有點邋遢的樣子并不奇怪。她拿出幾份檢查報告,放在桌面上:“這些是兩個孩子昨晚的檢查結果。”
“景光君沒什麼外傷,發燒也隻是受驚導緻的,沒有細菌或病毒感染的迹象,也沒有肺炎等并發症。我記得他今早退燒了吧?那基本就沒事了,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至于新一君,他身上傷口比較多,但都是皮外傷,也沒有發炎的迹象。腹部有淤青,但沒造成内出血,沒有大礙。”她快速地說着,“但是全身檢查的時候,有幾處舊傷需要跟您說明一下。”
“舊傷?”諸伏英拓本來還舒了一口氣,“什麼舊傷?”
“您不知道?”
諸伏英拓歎了口氣,委婉地說:“實話實說,女士,新一君并不是我的孩子,他……他的監護權在民/政/機/關那裡。以及,他現在還失憶了的樣子。”
護士小姐愣了愣:“這……”
“不過今後那孩子我們家會照顧,所以有什麼問題還請您跟我細說。”諸伏英拓認真地說。
護士沉吟片刻,還是繼續往下說了:“新一君腹部左側、左上臂等處曾經受過槍傷,身上也有多處割傷和燒傷的痕迹,但愈合得都很好。我們也并沒有查出他有營養不良或者其他病史。隻是因為槍傷的原因免疫力有些低下,容易得上呼吸道感染——啊,就是普通的感冒。”
槍傷?!
諸伏英拓百思不得其解——九歲的孩子,怎麼會受那麼多……不平常的傷呢?
“關于您說的失憶問題,”護士翻了翻病曆,“腦部CT并沒有拍出他腦部有淤血或者腫塊壓迫神經,我想失憶的問題應該不是生理性的原因。”
諸伏英拓點點頭,與護士小姐道過謝,拿着檢查結果回了病房。
不是生理性的原因……那就是心理性的?
病房内,諸伏加奈已經醒了過來,看見丈夫細長的眉皺了起來,有些擔心:“英拓?怎麼了?”
諸伏英拓搖搖頭:“孩子們都還好嗎?”
“嗯,”諸伏加奈輕輕地說,“景光已經退燒了,新一君還睡着。不過好像做夢了,有點不安的樣子。”
諸伏英拓用手撫摸了下次子的臉頰,然後搬來椅子,跟諸伏加奈一起坐在兩張病床之間。他目光複雜地看着被子裡蜷曲着身體的工藤新一,深呼吸了一下。
“加奈,剛剛護士把景光和新一君的檢查報告拿給我了,景光和新一都沒有什麼暗傷之類的,休息兩天就好了。”諸伏英拓說,“讓我在意的是新一君身上的舊傷。”他把剛剛護士所說的話給妻子重複了一遍。
“……新一君失憶之前,到底是經曆了什麼?那麼多傷,心理性的失憶……這……”
“我知道你也有跟我一樣的心思,是不是?”寂靜片刻後,諸伏英拓問。
諸伏加奈眼裡滿是心疼:“嗯。我确實也動了想收養新一君的心思——但這孩子早熟又善良,我怕他以為我們是想用收養他表示感恩,怕他不接受——但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我現在恨不得馬上就去福利院辦手續。”
諸伏英拓攬過她的肩膀:“這件事不急。新一君很有主意,收養的事還是得他自己同意才行。而且,你剛剛說的那個顧慮未嘗沒有道理,我們得好好思考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這也是對新一君負責。還有,我們還得考慮高明和景光的意願呢。”
諸伏加奈輕輕“嗯”了一聲,目光落在熟睡的小新一臉上,忽然發現他好像在說什麼夢話。
“快……救……”諸伏加奈辨認着工藤新一的口型,結合一點點氣音,“對不起……對不起……”
做噩夢了嗎?這孩子……
按照程序,長野縣警需要讓諸伏景光和工藤新一在監護人陪同下做筆錄。佐佐木警官擔心孩子們留下心理陰影,就沒有催促,而是派了兩名經驗豐富的溫柔女警先過來醫院,看看孩子們的情況。如果有需要,可以擔當一下心理醫生的職責,幫助兩個孩子脫離心理問題;如果情況還好,就直接在醫院把筆錄做了——左右諸伏夫婦就在醫院,而工藤新一目前的監護人空缺還挂在公家這邊。
女警到的時候,工藤新一和諸伏景光已經相繼醒來。
“警官姐姐好。”工藤新一又用上了點撒嬌的語氣——嘛,誰叫他搞暈那兩個犯人的時候用的手段都不太适合被現在的世界知曉呢?他也隻能賣個萌撒個嬌,試圖糊弄過去。
“你好呀,新一君、景光君。”女警們對這個睿智堅毅的男孩非常有好感,“現在身體難不難受啊?你們昨天的表現真的很棒的哦。”
“都是新一的功勞。”諸伏景光搶着說,“新一好厲害的!”
工藤新一内心苦笑:喂喂,不要這樣說啊……
“沒有啦,景光太誇張了,其實我當時也是巧合,不知怎麼那兩個叔叔就都倒下了……”他理直氣壯地說着自己都不信的敷衍之辭。
來來回回把各種借口說了個遍,女警終于完成了她的筆錄。臨走時,她看着兩個玩笑着的孩子,心裡直呼奇迹。
兩個孩子似乎都沒有留下什麼心理陰影,這實在是太難得了。不過,也是件好事嘛。
【吶,新一。】
「怎麼了?」工藤新一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病床上,翻閱着幾張搜羅來解悶的報紙。
系統吞吞吐吐:【就是……剛剛接到世界法則的消息……】
「什麼?快說。」工藤新一一下來了精神。
【嗯……因為新一被擄走這件事上輩子沒有發生過,所有這兩個人販子其實是要等到一個月後才會被抓獲,然後警方才順藤摸瓜發現了一條比較完整的小型罪惡産業鍊的。】系統老老實實地說,【但是因為新一提前把他們抓住了,所以現在長野縣警已經找到了那條産業鍊的蛛絲馬迹……也就是說,新一你,誤打誤撞提前了警方的進程,在某種程度上減少了這條産業鍊上的悲劇。】
「所以,是需要我兌換“鞏固器”了?」
【嗯,如果新一願意的話可以,不願意也可以,那條産業鍊會在原定的時間被抓出來。】
「那怎麼行,這種罪惡的交易,當然要盡快鏟除,不然還不知道他們會破壞多少幸福的家庭。」工藤新一正色道,湛藍的眼睛裡滿是堅定。「兌換吧。」
系統雖然心疼他,但更明白工藤新一作為偵探的生命原則,于是公事公辦地報告:【由于新一此次所改變的事件與世界主線關系不大,根據估量,此次兌換“鞏固器”需要付出的代價是——】
【一個半小時的失語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