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還因為緊張韓凜的關系,幾乎一整天沒吃東西。
現下見了珍馐美馔,豈有放過之理?
一通忙活下來,竟把桌上掃了個一幹二淨,連湯底都沒剩下。
韓凜就坐在他旁邊,眼神逐漸從寵溺變為疑惑,從疑惑變為震驚。
直至秦川喝下最後一口湯,心滿意足地擱下碗和勺子。
他才忍不住道:“你……吃這麼多,肚子能、能受得了嗎?”
“這有什麼受不了哒?”秦川用帕子擦了擦嘴,轉頭對着韓凜咧開個爽朗的笑。
“我在家時,比這吃得還多!宮裡的飯食啊就是太精緻了,看着好看,但不頂飽!”
随着杯碟撤下,換上新沏的香茗。
韓凜仍沒從方才情緒裡,緩過勁兒來。
隻不過,并不是沉迷在對其飯量的訝然中。
看着那張,與昔年一般無二的純粹笑臉,心裡想起了另一場甘霖……
瞅瞅眼前的秦川,再瞅瞅外面的雨。
漸漸的,一個堪稱完美的計劃,在腦海中形成了。
他默默盤算着今夜所需的各項用品,又想象着眼前之人,見了那番布置後的反應。
竟一時沒有兜住,兀自樂了出來。
這有違常理的舉動,自然驚動了坐在一旁乖乖喝茶的人兒。
眼看秦川把嘴裡那口馨香咽下,急急問道:“怎麼了?是想起什麼好玩兒的事情嗎?”
“哦,沒有,沒有!”韓凜不想這麼早,就讓其發現計劃。
他要給對方一場最好的驚喜——
或者說,是一個最美的獎勵!
用以感謝這個傻小子,多年來的付出與陪伴、執着和勇氣。
而獎品,無疑就是自己得天獨厚的嬌娆風韻,以及身體裡充沛蓬勃的盛大情欲。
“一會兒,你先跟孫著去流芳閣安頓下來。”
韓凜倒了杯茶,接着說。
“我手頭上還有些要處理的政事,忙完了就過去。”
他可不想再耽誤時間了,畢竟這傻小子在某些方面,實在靈光得狠。
要是一個不當心露出什麼馬腳,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所幸“處理政事”這個理由萬試萬靈,秦川根本沒往别處想,就應承了下來。
陪着韓凜用過兩杯茶,便由孫著引着步入雨中。
朝流芳閣方向走去。
“來人——”聽着外頭再無任何聲響,韓凜才朗聲呼喚道。
片刻停滞後,門分左右而開,進來的正是承安。
“陛下有何吩咐。”但見他躬身執手行着禮,比之孫著得謹慎老成,絲毫不輸半分。
“着人準備熱水,等下朕要沐浴。”韓凜聲音很平,聽不出任何異樣。
“再過一刻,你們三個去流芳閣,按朕指示的去安排。”
“是!”同樣沒有起伏的回應,讓韓凜有些想笑。
孫著這些年的心思啊,真是沒白花。
仨徒弟一個賽一個穩重仔細,假以時日完全能夠獨當一面。
再無需“老馬”費心看顧了。
這邊廂,孫著帶着鬥笠、披着蓑衣,手執一盞琉璃風燈,在秦川左前方為其引路。
步子說快不快、說慢不慢,距離也掌握得剛剛好。
而秦川擎着把青藍色油紙傘,默默跟在對方身後。
将目光投進身旁,夜色與雨絲交織的景緻中,漸漸心醉神迷起來。
雨滴打在傘面上的噼啪聲,和着腳下踩出的水窪,以及遠處若有似無的打更聲。
都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年延壽山上的清明微雨。
也是這般濕潤清涼,含着春情萌動的驚奇與歡喜。
永永遠遠,烙印在自己心上……
“将軍,前頭就是流芳閣了。”孫著尖細中透着蒼老的語調,在一衆雨聲中格外清晰可辨。
秦川順着指點的方向望去,卻見那閣并非建在空地,而是落在禦湖中央。
四周僅有一條小巧廊道可通。
看上去的确别有情緻、風雅至極。
又安靜私密,果然是最适合不過的留宿之處。
“呵呵,還是他點子多!”秦川笑着收起手傘,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回廊。
一通蹦蹦跳跳之下,竟将孫著甩出去好遠。
流芳閣一層,皆是些桌椅之類的陳設。
棋盤書案、畫架紙硯自然不消多記,煮茶溫酒器具更是一應俱全。
一看就是專為在湖中賞景,特意布置成這樣的。
與其他亭台樓閣不同,此地最妙的,還要數它那圍成一圈的寬闊窗棂。
若趕上春雨蒙蒙或冬雪飄飄的日子,人們置身閣中,将所有窗戶打開。
便如一縷精魂,飄蕩在雲天水霧之間,大有羽化成仙之感。
不過,此等神仙享受是吸引不了秦川的。
他樂得做個,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當下隻想快些進到樓上,打理好自己,等待着韓凜的親吻和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