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交代看看,視坦白情況而定。”韓凜絲毫沒有松動。
别說嘴唇不肯稍微勾一勾,就連眼神也是冷的。
秦川真是着慌了!
使勁兒搖着腦袋,想把醉意從腦子裡晃出去。
“唔……你先答應我不生氣了,我就說……”
“少跟我來這套!”韓凜這回是鐵了心。
“要是你真打定主意不喝,他們能奈何的了?推出旁人做擋箭牌,想來個李代桃僵,我看你是長進不小!”
“我不是……沒、沒有……”慌和怕交織起的光,在秦川眼裡狂亂閃爍着,把要說的全忘了。
現在,他什麼都管不了了。
隻想讓面前這人,快點兒變回去——
變回以往那個,寵着自己、慣着自己,拿自己沒一點兒辦法的韓凜!
想到這兒,秦川猛地松開按在窗沿上的手。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去抱對方。
可他還是低估了,酒精對這副軀體的影響。
随着手上沒了着力點,秦川腳下亦跟着打起滑。
還沒挪出一步呢,便連帶着整個上半身,直直往窗框上摔去。
“啊!!!”
伴着聲凄厲的慘叫,秦川用手捂住頭。
屈起身子,将腦袋埋進胸前。
一邊“哎呦哎呦”地連連呼痛,一邊揉着自己的後腦勺。
這意料之外的變故,直接讓韓凜破了防。
哪兒還顧得上教訓秦川?
隻見他一個箭步沖到對方面前,蹲下身急急道:“怎麼了?怎麼了?撞到哪兒了?讓我看看!還疼不疼?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韓凜一隻手撫着秦川的背,一隻手停留在他的腦袋處,想要幫其查看傷勢。
卻又怕自己找不對地方,徒增疼痛。
隻好徒勞地在周圍打着圈圈,一遍遍道:“快讓我看看!我給你檢查一下!”
“你答應我不生氣了,就給你看!”秦川把頭埋得更低了,一句話說得含含糊糊。
原本,他看韓凜這麼着急自己,是想趕緊站起來的。
畢竟,剛剛那一撞并不算疼。
隻是差點兒,把胃裡的酒翻上來罷了。
但就在秦川,想要起身說“沒事“時。
“苦肉計”三個大字,立時映入了眼簾。
在他依舊不清晰地意識裡,生生闖開了一條光明大道。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更是仗着韓凜對自己的寵溺,秦川這次竟明目張膽地“威脅”起了對方。
隻不過,用得語氣還是那般,招人憐愛、惹人心疼。
而韓凜呢?
一心隻顧着秦川的傷勢,不得不應付道:“你先讓我看看!”
“我不!你不答應,我就一直疼!疼死算了!”
真是好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再配上酒醉後,跟抽泣十分相像的鼻音,終于是說動了堅如磐石的韓凜。
不,不應該是“說動”的!
而是“撞動”得才對!
韓凜歎了口氣,向前傾着身子。
将秦川連腦瓜帶胳膊,一起環進懷裡。
柔聲道:“好,我不生氣了……現在,能讓我看看了嗎……”
音調比哄睡嬰兒的慈母,還要和藹。
“嗯,那你看吧!”秦川的聲音也乖順下來。
“我不疼了!看到你不生氣了,我就不疼了!”
他把手從後腦勺上拿下來,向韓凜的方向歪着。
“剛才,撞的是哪兒?”韓凜拿眼左瞧右瞧。
沒發現有腫脹或破皮的地方,總算稍稍安心。
秦川擡起一隻手,指着後腦左側一塊兒道:“喏,就是這兒!不過已經不疼了,别擔心!”
話雖如此,但韓凜還是好好檢查了一下。
确認的确沒有什麼異狀,才真正放下心來。
可秦川更在意的,顯然是其對自己的态度。
他在心下盤算良久,終于大着膽子試探道:“你真的,不生我氣了嗎?”
“嗯,不生氣了!”韓凜揉了揉秦川頭頂。
耐心說着:“原本,也是為讓你長個教訓,出門在外不可如此任性胡為。現在看來,剛才那一下,足夠你記憶猶新了。”
“哇!太好啦!”秦川一下撲到韓凜懷裡,貼着他的臉就是一頓蹭。
邊蹭邊說:“我就知道——我家官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官人!”
一聲明顯沒憋住的笑,自韓凜嘴裡發出。
他雙手摟着秦川,将其慢慢挪回駐馬樓裡。
外頭天色早已見暗,環廊上四面透風,實在不宜多待。
“那你說說,我怎麼好了?”進到樓内的秦川,順着牆根坐了下來。
這裡狹窄避風,又沒多餘的光線,正好用來醒酒。
而韓凜也盤起腿,坐到他身邊,饒有興緻地問着。
“嗯——”秦川擰起眉毛,一本正經地思索着。
他的腦袋還不太靈光,可哄韓凜開心的本事還是有的。
“我家官人啊,模樣好、身段好!”
“聲音好聽、眼睛好看!人呢又聰明伶俐、溫柔體貼!”
“最重要的是啊,把中州治理得特别好!”
“呵呵呵,我還以為你要說,最重要的是有個好夫君呢!”韓凜靠進秦川懷裡,把頭擱在他肩膀上。
“嘿嘿,這一點當然也很重要啦!隻有足夠好的夫君,才配得上這麼好的官人啊!”秦川攬過韓凜。
用下巴蹭着他的臉,樂得别提有多開心了。
韓凜的笑有些無奈,卻也隻能由着秦川去。
或許冥冥中,兩人就注定要這樣相生相克,彼此扶持着走完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