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老榕落葉翩翩。
車駕經過老榕下方同時,樹冠間依稀落下一隻大鳥,穿過茫茫夜色、層層葳蕤,動作迅如閃電,身姿輕盈如飛……
趕車的兩人隻聽見咔哒一聲,依稀是車輪碾過了什麼不甚起眼的小石子,不以為意揚長而去。
隻怕院裡那人發現異樣,土影現身同時同時,疾風追影立時出掌!
“飒飒——”
“呼呼——”
院内立時葉落翩翩,飛沙走石。
男子将草垛搬回原來,擡眼見四下狂風呼嘯,眉頭不自覺蹙起。
直至那一行車列重又出現在視野間,男人輕舒一口氣,沿來時路無聲而去。
“啾——啾!”
待他走遠,除卻夜風凜凜,樹葉沙沙,四下别無動靜,火影縱身躍下樹冠,朝碧依河對岸倏的一聲長嘯。
藏身小巷間的一匹匹戰馬聞風而動,立時抖擻着精神飛身而來。
“咴咴!”
“做得好!”
火影一臉欣慰地拍拍愛駒的腦袋,又仰頭朝樹上道:“爺?”
飒飒幾道風響,姬珣宋晞、疾風追影一行次第跳了下來。
“走!”姬珣視線追逐着車駕離去的方向,面沉似水。
“跟上!”
“是!”
十數駿馬迎着殘月曉風,循着土影沿途留下的标記,快馬揚鞭而去。
*
“啁啾!啁啾!”
“窸窣、窸窸窣窣……”
入夜後的城郊人迹寥寥,涼風習習。
披着破曉時分的薄霧與微涼,平日裡看來風雅無雙的竹林别院而今看來鬼影森森。
不可近探、不容遠觀。
十裡竹林外,擔心打草驚蛇,姬珣一行翻身下馬,循着越發密集的記号,蹑手蹑足而行。
“快!快些!”
“窣窣窣!”
“别磨蹭!動作快!”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沙沙的竹風間倏而傳來若有似無的說話聲,間或夾雜着幾聲怒罵與奔走。
幾人步子一頓,看清燈影綽綽之地,立時又加快腳步。
“沙沙——沙沙——”
曉風拂過十裡蒼翠,掠過幾人面頰。不多時,竹林漸稀,眼前所見驟而開闊。
原是一間恢弘古樸的林間别莊!
借欲曉的天光與寥落的燈火,他幾人看清别莊邊門前,那幾輛熟悉的車駕,以及車駕前那幾道熟悉的身影。
“小心些!出了差錯,你我可賠不起!”
許是确信城郊已脫離兇險,幾名黑衣人的語調雖急促,神态顯然比先前放松不少。
宋晞幾人借暗夜為遮,穿過叢叢修竹,直至正對着邊門的斑竹林前。
看清土影所在,幾人屏息凝神,直至大半黑衣人進入别院,追影朝前兩步,摘下兩片青竹葉,往馬車方向輕輕一掠。
“咻!”
依稀一縷細風拂過耳畔,趴在車頂不敢動彈的少年耳朵尖微微一動,兩眼緊跟着一亮。
見廊下把守的黑衣人打着哈欠仿佛百無聊賴,土影維持着匍匐的姿勢,寸寸後撤,直至大半身子退出車頂之外,趁浮雲遮月、林風又起之時,朝車尾輕輕一躍,而後借風聲作掩,頭也不回往竹林裡大步跑去。
“土影!”
火影探出半個頭來,招招手示意他幾人所在:“這邊!”
“爺!”
“噓!”
土影兩眼放光,正要說些什麼,姬珣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示意:先離開!
撤出數丈之遙,姬珣回身看了看别莊所在,喘着粗氣示意幾人,距離已經無礙。
“土影,屋裡是何情形?”追影大步上前,着急道,“可曾看清?”
土影輕一颔首,又轉向姬珣道:“爺,那别莊裡有個入口十分隐蔽的地窖!方才那人在堂前的青花瓷瓶上左右來回叩了十二下,地窖的門才打開!”
“你是說,”疾風接過話頭,“他們把箱子藏進了地窖裡?”
“正是!”土影神色鄭重,“聽聲音,地窖下方仿佛還有一道鎖!幕後之人實在仔細!”
姬珣舉目望着落影憧憧的遙處,若有所思。
“火影?”
不多時,他轉頭朝向随同而來的南甯兵衆,吩咐道:“你幾人留在此處,若有人出入别院,或有旁的異常,立時來報!”
“是!”
一衆南甯軍齊齊拱手。
“疾風追影?”
“爺?”
姬珣露出沉吟之色,徐徐道:“等天亮,你二人再去縣衙,查一查此間竹林别莊的‘前世今生’。”
兩人神色微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