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神色大變,忙不疊地反手隔擋!
卻還是晚了半步!
隻聽“呲”的一聲,長箭沒入肩頭,男人一聲悶哼,手握着箭羽連退三步。
另幾人臉色微變,倏地轉身迎上前,看清來人,臉色微微一變,面面相觑片刻,倏地攙住受傷之人,躍上屋檐,奪路而去。
“是小侯爺?”
“是小侯爺!”
“可有受傷?”
“不曾受傷!”
“來個幾人?”
“一、二、三、嗚……七人!”
不等姬珣回頭,又兩道清朗的少年音你一句我一句,唱着一段雙簧同晚風攀過院牆而來。
聽清兩人的聲音,姬珣的眼睛倏地一亮,拉着宋晞手腕,一邊迎上前,一邊朗聲朝院外道:“雪嶺霧凇!快下來!”
“是!”
卻聽飒飒兩道勁風聲響起,一紅一籃兩道身影穿過晨霧熹微的院牆,倏地縱身一躍。
宋晞定睛再看,卻是一對面容肖似的雙生子。一人執弓紅衣藍腰帶,一人提刀藍衣紅腰帶,比肩而立時,英姿落拓飒爽,正比玉樹臨風前。
“雪嶺!”“霧凇!”
“見過小侯爺!”
兩名少年并肩站在瑟瑟輕顫的老槐下,齊刷刷抱拳行禮。
“快起來!”
姬珣大步上前,一邊攙住兩人,一邊翹首往他兩人身後看:“二殿下呢?你二人怎會在此?”
“二哥,琢玉這廂有禮!”
姬珣話音未落,又一道清朗的應答聲自門外傳來。
一牆之隔霎時火光沖天,一段齊整又浩蕩的行進聲後,義莊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宋晞看見沖天火光裡,不知何時已分立在大門兩端的北甯軍,照如白晝的過道中央,一襲金甲銀刀的少年穿過長夜,風塵仆仆而來。
“二哥!”
看清廊下少年的眉目,宋晞近前的步子倏地一頓,被姬珣拉着的手不自覺用力。
一别數年,少時最為軟和熨帖的琅小公子早不複昔日模樣。征戰沙場多年,今日的二皇子棱角分明、英姿勃發,用朝臣私下的議論來說——依稀似有先太子朝榮之風。
“二殿下!”
覺出她的異樣,姬珣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很快朝前方道:“别來無恙!”
“那是?”
姬琅卻沒有閑話家常的心思,回頭瞟了眼雪嶺霧凇,又舉目望向黑衣人離去之地,眉頭愈發緊蹙。
“二哥怎會得罪了他們?”
姬珣神情一怔,面露不解道:“殿下認得他幾人?”
“看身手……”
姬琅看向他兩人,眉目間寫着遲疑,颔首道:“有些像青龍舍。”
“青龍舍?!”
姬珣倒抽一口涼氣,圓瞪着雙眼,倏地忘了應話。
居西方位的青龍舍,怎會夜半傾巢出動,困他兩人于義莊?
是為困住他,還是為……姬珣陡然轉過身。
晨光熹微,曉風習習。
分明人還安然無恙站在他面前,想起方才那兩名黑衣人奮不顧身撲向宋晞的模樣……倘若他晚了片刻,倘若雪嶺不曾出手……
後怕席卷周身,他拉着宋晞的手陡然用力,渾身一陣不受控的戰栗。
“青龍舍之人怎會對二哥出手?”
風裡傳來姬琅噙着不解的嘟囔:“莫非沒認出二哥來……”
“或許,”姬珣望向氤氲薄霧裡的北方,眯起雙眼,沉聲開口,“他的目的并不是我。”
他?
姬琅微微一怔,順着他的視線注目片刻,餘光裡映入宋晞的面容,神情倏地一怔:“這位是?”
宋晞松開姬珣,提步走到他面前,福身行禮道:“民女雲拂衣,見過二殿下。”
“雲拂衣?”
姬琅眼裡噙着端量,上下左右掃視過一遍,眉頭頓然舒展,一邊擡袖示意她起身,一邊朝姬珣道:“二哥,雲姑娘怎麼穿着你的衣服?那年在别院後山抓兔子時,你就穿的這件雲紋春羅衣……”
宋晞微微一怔,唇邊緊跟着浮出不合時宜的淺笑。
以前怎麼沒發現,蘇升、姬琅幾個小娃娃們成日裡跟在他們身後,旁的不曾學會,莫非整天盯着幾位兄長的衣飾看?
“此地說話不便。”
姬珣不作解釋,擡頭看了看駐守門邊的北甯軍,壓低聲音道:“殿下怎會路過此地?帶了多少人來?”
“而今北疆平定、春祀尚早,我央求舅父早些出發,繞梁州與二哥彙合,再同回京城不遲。”
姬珣眼睛一亮:“方将軍也來了?”
姬琅搖搖頭:“隻怕聲勢過大惹梁王不快,我讓舅父先領兵回京,此行隻帶了百十精兵,而今都駐紮在梁州城外。”
“原來如此。”姬珣輕一颔首,“殿下若是不棄,不若随臣移步如歸客棧,容臣為殿下接風洗塵,同時将今日之事細細告來。”
姬琅眸光忽閃:“如此,有勞二哥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