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天邊泛着魚肚白時,顧安三人提前退房駕車來了官渡乘船區。
這會兒的官渡比往日的車水馬龍清淨不少,碼頭外的商鋪都閉合着店門,平日裡使勁吆喝的小攤販,這會兒也還沒出攤。
要說幾人為何要這般早趕來排隊,一來是怕被肖志和兵部尚書家庶女吳夢怡纏上,二來便是官船憑票上船,船艙的選擇則是先來後到,早點來不就可以早點選擇船艙,對于需要另個人住一起的顧安和崔德來說,十分有必要。
那位肖公子就像是個得了拌嘴症的患者一般,每每都愛找崔德的不是,被崔德怼回去時,臉色難看,憤然離去,弄得好像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了,但那隻是‘好像是’而已。因為下一秒,可能又偶遇了。
而吳夢怡吳小娘子這邊,來跟崔德套近乎的方式相對委婉了許多,更多的是派她的丫鬟,也就是那個在碼頭把家裡的小厮罵哭的婉紅前來送吃食,比如什麼桂花酒釀丸子湯,什麼茯苓糕,甚至有時候還會送一些在外買的果子來。
這些東西,崔德是不會碰的,而顧安更是不愛吃甜膩的東西,基本上都進了曹茵的肚子。而且是當着主仆倆的面,曹茵一口一口吃完,原因是,不能讓别人誤傳是崔德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後來眼見着跟崔德示好沒有用,婉紅又纏上了顧安,方式和方法參考吳夢怡對崔德的示好,這一下,曹茵沒法淡定看戲了,因為甜點小吃真的吃膩了。
以為他們來得算早,卻沒想到前面已然有兩人在排隊,崔德和顧安與對方寒暄問好,開啟了職場社交模式。
曹茵躲在顧安身後視線停在了兩艘緊鄰在一起的六層高的樓船上,隻不過,與用于行軍打戰時不一樣,這些樓船外觀雖保留樓船特點,隻不過一層一層的已然被改裝成了可供人居住的客艙。
雖然看不到隐沒在河水中那一部分,但跟着内河運行的特點,曹茵感覺船底應是平底的淺船,平底船比尖底船更适合在内河這種淺水灘多的地界運行,官船目測至少有十丈長,船上立着三根高大筆直的桅杆,中間大兩邊相對小一些,而此刻桅杆上的風帆都處于閉合狀态。
曹茵回想這上一世去船舶博物館聽來的知識,正在一點點與眼前的官船進行對比,直到包子攤老闆那獨具特色的吆喝聲讓她收回思緒,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跟顧安說了句:“我去買些包子。”
等曹茵捧着用油紙包着的熱乎乎、散發着特有的香味的包子回來時,天色已然大亮,金烏從雲層中洩露了幾分陽光照射大地,
曹茵拿出自己那一份,餘下的全部交給了顧安,由他分派。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家熟悉了不少,曹茵看出了顧安其實應該是早就知道明德的身份,不過這種事情,隻要跟她利益不沖突,她也沒必要去揭穿。
相反,她覺得在職場上有企圖心并不是什麼難以啟齒或者難為情的事,古話說的好,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吃完包子,來碼頭的人越來越多,三名官船管事陸續坐到隊伍前方的木桌後,一人負責檢查船票,一人負責記錄他們需要寄存的行李和馬匹,還有一人專門為他們這些人解說流程。
在他們之前排隊的兩位,一位是知州,官職五品,住在六層,一位是從七品的官員,住在五層,得知崔德和顧安一起住一間,還讓崔德和顧安先挑選,自己挑了間不大不小的住。
曹茵則是選擇了崔德他們隔壁的小艙房,反正隻有她自己住,小點也沒關系,主要是大家住隔壁,彼此有照應。
他們旁若無人分配房間的樣子,在另外兩人看來,便是曹茵難道是有什麼特殊身份?不然為何不住在奴仆區,反倒是住在客房?要知道他們所帶的奴仆,直接住奴仆區。
辦完手續,放置好行李,三人一起去了三層的牲畜暫存處,曹茵貼心的給小黑、小白和小棕喂豆餅吃。
崔德:“有曹茵在,别說我們,就連小黑和小白的夥食都好了不少,可惜回程的時候,我們和小黑小白就沒這個待遇了。”不難聽出其間既有開心又有失落。
人就是這樣,過了好日子就不想回到過去糊弄到飽腹的旅途了。
顧安轉頭看向曹茵,試探道:“不知道我們回去時,可否麻煩曹茵給我們準備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