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膳司大院裡站滿了禦廚,潘影兒拉扯着孫宜站在正中心,吵嚷聲不絕于耳。
“麗美人的食單平時都是我拟寫,你憑什麼轉頭就把我賣了?把食單獻給競争對手?”
“潘影兒你嘴巴積點德,什麼叫我把你賣了?給麗美人奉膳,是你一個人的功勞?”
“我為主導,食單十之八九是我寫的。”
“你才寫了幾頓食單,好意思提這茬。”
“那你也不能把我辛苦摸索出來的食單告訴趙溪音,你就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
趙溪音和徐棠一進門,就聽到這麼一句,合着這兩人吵架,還真是因為她們。
見到趙溪音,潘影兒來勁兒了,拉扯着孫宜就要當面對質。
“好狗不擋道!”徐棠想拉着趙溪音去歇息,“你們倆吵架,幹我們什麼事。”
潘影兒卻不讓路,一副不交代清楚就不許走的架勢。
趙溪音盯了對方一眼:“什麼時候潘禦廚成了司膳司的管家?我與孫禦廚交流廚藝,也要你來多管閑事?”
潘影兒問:“你就說,早膳時,孫宜是不是告訴了你麗美人喜歡吃的菜?”
“是啊。”趙溪音直截了當,“所以呢?”
“所以你就是剽竊了我的勞動成果!”
潘影兒找孫宜大張旗鼓地吵架,就是為了讓同僚們瞧瞧,她多虧啊,好不容易摸索麗美人的口味,被人截胡了。
就差把“大家都來同情我啊”寫在腦門上。
沒想到趙溪音隻是微微一笑:“你才侍奉麗美人幾日,就被訓斥了兩次,我截你的胡,是覺得禦廚當膩了,想被趕出宮去嗎?”
話音剛落,人群哄堂大笑。
自考驗開始以來,潘影兒是禦廚中第一個被後妃訓斥的,這事衆所周知,她竟還覺得有人想剽竊自己的成果,不被旁人笑話才怪呢。
她面露窘色:“孫宜告訴你麗美人的口味,你們應該告訴我文才人的口味才公平!”
“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趙溪音說,“你也說了,是孫禦廚告訴我們的,又不是你,文才人的口味要說,也該說給孫禦廚聽,有你什麼事?”
“不結善緣,還想要善果?”
潘影兒計劃不成,惱羞成怒起來:“不管怎麼說,你們也都知道了麗美人喜歡吃的菜,不算剽竊嗎?”
趙溪音想說“那又怎麼樣”,想想又換了種說法,她把晨起孫宜說的那幾道菜名重複一遍:“這幾道菜,我和徐棠不會做,不是因為你所謂的剽竊,而是這幾道菜,壓根不是麗美人所喜。”
不說潘影兒和孫宜,連徐棠都驚訝了,她還以為掌握了底牌呢,原來溪音根本就沒看上這幾道菜啊。
論對後妃們口味的把控,她隻佩服趙溪音。
徐棠雖然還不知道麗美人的口味,但她家溪音知道啊,溪音知道就等于她知道,故而底氣十足道:“就是,我們有自己的節奏!”
潘影兒咬咬牙,看向所有人道:“你們隻會瞧熱鬧,有沒有想過,趙溪音和徐棠從孫宜那知道了麗美人的口味,就能繼續留在尚食局,等于你們多了兩個競争對手,等你們被趕出宮時,可别哭!”
提出這茬,廚娘們逐漸收斂笑容,競争如此激烈,人家好,就等于你不好,人家留,你被趕出去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故而看熱鬧的人不再覺得有趣,紛紛擔憂起自己來,甚至有個廚娘站出來指責孫宜,說她不該多言多事。
指責孫宜的人叫婁娥,是個年長些的廚娘,趙溪音對她印象很深,因為這廚娘抱團了五六個廚娘,在司膳司頗為霸道,新到食材她們總是霸着先挑,旁人隻能用她們挑剩下的。
孫宜本就長了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聽到這話更不敢多說什麼。
趙溪音覺得現在的司膳司很病态,廚娘們要麼抱團結黨,橫行霸道,排斥打壓其他人,要麼各自分離,像仇人一樣相互堤防。
不管如婁娥一樣的抱團,還是如潘影兒一樣的堤防,都不會讓司膳司好起來,隻會限制廚娘們的廚藝發展,讓整個司膳司成了滿宮皆知的廢物。
她伸出手,把孫宜拉到自己身後:“你們指責她有用嗎?到底誰才是你們的競争對手?”
孫宜被潘影兒壓迫着,還是頭一回有人把自己護在身後,剛才各潘影兒吵架沒哭,被婁娥指責沒哭,現在被趙溪音這麼一拉,卻覺得鼻子酸酸,委屈得直掉眼淚。
趙溪音繼續道:“潘影兒三番兩次換侍膳嫔妃,你們不會真的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吧?有她在,早晚有換到你們頭上的一天。”
此話一出,孫宜的做法瞬間變得微不足道起來,相比之下,潘影兒的所作所為,才是真正犯了大家的忌諱。
都在宮裡待了這麼久,誰會不知道換嫔妃是怎樣暗箱操作?
于是一句話怒轉矛頭,廚娘們的目光再次看向潘影兒,帶着嘲諷、不屑和憤怒。
“這樣的人不就是個禍害嗎?攪屎棍,攪合得整個司膳司不得安甯。”
“就該把她立刻趕出去,省的再禍害其他人。”
“也是難為趙禦廚和徐禦廚兩個,每次都要給潘影兒善後擦屁股。”
“……”
面對指指點點的聲讨,潘影兒還在掙紮:“你們都是瞎猜,你們有證據嗎?你們怎麼不懷疑孫宜,對,就是孫宜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