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趙溪音和潘影兒換侍膳妃子的事,郭掌膳昨晚就說了,當時趙溪音已經出宮,所以不知道。
徐棠生生愁了一夜,雖說她倆在給文才人侍膳之前,就侍奉過麗美人一段時間,但那時候“一月三回”的考驗還沒開始,她也沒下功夫去琢磨過麗美人的口味。
現在貿然換回去,即便都說麗美人的胃口好,她心裡還是會擔憂。
畢竟潘影兒已經挨了麗美人兩次罵,廚娘們都看在眼裡。
“我有點擔心。”徐棠如實說。
趙溪音挽着徐棠往司膳司走,柔聲寬慰:“不必怕,有我呢。”
有人一起抗事,徐棠頓時覺得安心不少,努力回憶以前侍奉麗美人時她的飲食喜好。
“奶黃包,鮮磨豆漿,和雞蛋羹,溪音你說好不好?”她回憶着以前給麗美人做過的美食,又不敢自己做主,還是讓趙溪音拍闆。
早膳在即,趙溪音不能再跑永和宮去聽麗美人的心聲,但她信得過自己的廚藝,不管什麼吃食,她都能做的更精緻可口,笑着道;“就聽你的。”
徐棠頭一回制定食單,心中很是忐忑,畢竟以往溪音做主時,從沒出過岔子,還得到了文才人的賞賜,這回輪到自己做主,至少不能拖累朋友。
如此想着,她手上磨豆漿的動作越發用力,源源不斷的鮮豆漿從石磨嘴流出……
包奶黃包的活計則由趙溪音來做。
一般的奶黃包的餡兒是由雞蛋黃、白糖和牛乳和面粉做成,是不會流動的固态,趙溪音心思巧妙,打算做成流心奶黃包,吃起來更新奇。
流心奶黃包的精髓在于會流動的奶黃餡兒,流動的奶黃餡兒不難調制,難的是如何把流體包在面皮裡。
她早早讓雜役準備了冰水缸,調制好的奶黃餡兒在冰水缸中冷凍,等凍成固态或者半固态時,就能和正常餡兒一樣包在面皮中。
去年玉嫔生辰時,郭掌膳為了讨賞,做過一次流心奶黃包,用的就是冷凍流心奶黃餡兒的法子。
這個法子沒錯,隻是在烤制時,冷凍的餡兒逐漸解凍,重新變流體,奶黃包的面皮撐不住内裡的變化,紛紛爆開,流心爆得到處都是,好好的奶黃包成了“大花貓”。
這樣的吃食本不該給嫔妃送去的,可郭掌膳不甘心兩個時辰的勞累付諸東流,想着這奶黃包雖然模樣不好看,勝在味道好啊,硬是把失敗的吃食獻了過去。
玉嫔當場臉色就不好看了,郭掌膳還在口口聲聲吹噓自己的流心奶黃包。
玉嫔嘗了一口,那奶黃包的流心已經爆出來了,哪還有餡兒,就是連普通奶黃的味道都不如。
于是當場發了火,把郭掌膳斥責一通。
這事整個司膳司都知道,禦廚娘們在背後好一通嘲笑,郭掌膳是讨好未遂,倒蝕把米。
說起來,郭掌膳的廚藝就那樣,混到掌膳的位置,全憑熬出來的年頭。
可當一個地方的官員以年頭論高低,這個地方離衰敗也不遠了。
趙溪音預想到烤制過程中爆漿的問題,解決方法很巧妙,在流心餡兒的外面先包裹一層普通奶黃餡兒,最外面才是面皮。
經過兩道包裹,流心餡兒不易爆出來,還額外增加了口感層次。
等奶黃包出爐時,個個都是完整無暇的。
徐棠那邊的豆漿也熱好了,就等雞蛋羹出鍋。
天逐漸大亮,廚娘們紛紛出發送膳,趙溪音她們今兒走得不算早。
正要捧着膳食去永和宮,突然有個廚娘摸到竈台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孫禦廚?”趙溪音對這位禦廚不可能沒印象,正是和潘影兒共同侍膳的禦廚,“這會兒不是該給嫔妃送早膳了嗎?有事嗎?”
和趙溪音徐棠不同,孫宜和潘影兒的關系并不十分融洽,反而諸多矛盾,潘影兒心眼多、脾氣大,奉膳時總愛自己拿主意,若是主意拿的好也就罷了,偏偏孫宜跟着她挨了兩通罵,實在憋屈得很。
孫宜慌忙回答:“我正要去給文才人送膳。”
提起文才人,徐棠瞬間警惕起來,知道孫宜和潘影兒是一起的,怒目盯着對方:“少來套話,文才人什麼口味誰不是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我不是來打聽文才人口味的。”孫宜說,“我已經和潘影兒分開侍膳了,我奉早膳,她奉午膳,晚膳一人一日輪着來。”
輪流侍膳倒是沒有壞司膳司的規矩,在允許範圍内,這頓做好,下頓就可以歇息,隻是一個廚娘單獨做一頓膳食,要忙活的事太多,忙的腳不點地,還是兩個人分工更為妥當,因此不是有特殊事宜,廚娘們都不會選擇分開做。
“潘影兒太自以為是了,從不讓我做主。”孫宜面露委屈,“我已經被麗美人訓斥兩次了,若再被文才人退一次菜,就要被趕出宮去,為了不被拖累,所以再累也決定和她分開。”
趙溪音了然,潘影兒剛愎自用,是個人都會是孫宜這種選擇:“你來找我們是……”
孫宜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反正她撐不了一個月:“我把麗美人喜歡吃的菜告訴你們。”
趙溪音無所謂知不知道,但孫宜願意主動告知,說明她這個人還不錯起碼比潘影兒強多了。
徐棠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随後又警惕道:“你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會告訴你文才人的口味。”
“不用。”接着,孫宜報了幾道菜名,“麗美人雖然胃口不弱,可吃的也不算多,這幾道菜都是她平日裡吃的比較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