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膳,什麼事啊?”
非要在沒人的地方說。
郭掌膳輕咳一聲:“從今日起,你們倆改為文才人奉膳。”
誰不知道文才人是個小鳥胃,瞧起來文文弱弱跟林黛玉似的,十回有八回都要退菜,給這樣的嫔妃奉膳,别說一個月了,三天就得被趕出去啊。
徐棠當場就不樂意了:“為什麼啊?文才人明明是潘禦廚奉膳,憑什麼換給我們?”
郭掌膳見兩個小禦廚不樂意,當場就變了臉色:“誰負責哪位嫔妃,偶爾變動也是有的,我是掌膳我說了算。”
徐棠敢怒不敢言,用憋屈的目光去看趙溪音。
趙溪音向前走兩步,靠近郭掌膳,果然聽到了她的心聲。
【憑什麼?就憑潘影兒塞給我五兩銀子,你們若是給我十兩,我就給你們換回來。】
穿來後,隻要靠近一個人一米以内,就能聽到這個人的心聲。
原來是收了賄賂,怪不得會為潘禦廚出頭,把胃口最好的麗美人換給她。
她和徐棠兩人家裡都不富裕,身上自然沒有十兩銀子,即使有,也不想白白便宜給郭掌膳。
徐棠還想辯駁什麼,卻被趙溪音拉住:“我知道了,中午就開始為文才人奉膳。”
郭掌膳滿意地走了。
“溪音,你怎麼能同意呢?那文才人多弱的胃口,你又不是不知道。”徐棠抱怨道。
趙溪音當然知道:“郭掌膳收了潘禦廚的銀子。”
一句話堵了徐棠所有話頭,若是這樣,她們反駁什麼都沒用了。
徐棠氣得跺腳:“真是個不公平的地方,有銀子的能平步青雲,沒錢的隻能滾出宮去,辛辛苦苦賺的銀子,憑什麼都要貼給惡人!”
她已經認定,被趕出宮的人裡一定有她倆了。
趙溪音倒沒這麼悲觀,文才人雖然胃口小,但是人都要吃飯,隻要找準文才人的口味,不可能回回退菜。
她可是有讀心術呢,隻要靠近文才人一次,就能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所以無論是麗美人還是文才人,本質上沒差。
徐棠還在憤慨:“大不了把我逐出宮去,司膳司在宮裡地位這麼低,動辄挨罵,又沒賞賜,老娘還不稀罕呆在這裡呢,溪音,咱一塊走……”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隻是你家裡……”
趙溪音默默,家裡有個患病的娘,抛妻棄子的爹,還有個時常來讨債的舅母……所以她需要這份差事養家,不能出宮。
“小棠,我要留下來。”
“我陪你!”
兩個姑娘回到竈台前,趙溪音讓徐棠去問潘影兒要文才人近期的食單記檔。
潘影兒滿面喜色地跟來,順便取走麗美人的食單,臨走時還洋洋得意道:“兩個不知變通的倒黴蛋,啧啧啧。”
氣的徐棠想沖上去咬她一口:“小人!”
趙溪音把人拎回來,一起分析文才人的食單。
文才人是個弱柳扶風的長相,面色瑩白,身形纖瘦,食單上多以清淡的菜式為主。
“糖醋魚、清蒸蝦、八寶玲珑飯、山藥泥、紅豆銀耳鴛鴦粥……”徐棠道,“這些菜都沒問題啊,潘影兒人不怎麼樣,拟的食單和文才人倒是貼合。”
趙溪音合起食單:“人不可貌相,咱們去一趟儲秀宮,先給文才人送些小食過去。”
“現在?”
兩人捧着小食往儲秀宮去,徐棠很不能理解:“溪音,文才人胃口本就小,現在給她送茶點,她午膳更吃不了幾口,咱倆不會成為司膳司第一個被退菜的吧。”
趙溪音走得穩穩當當:“放心,隻是幾樣分量不多的小食,試探下文才人的口味。”
說着,兩人到了儲秀宮,文才人住儲秀宮東偏殿。
已經過了嫔妃們晨昏定省的時辰,文才人剛從皇後宮中問安回來,柔若無骨地靠在軟榻上歇神。
“是司膳司的禦廚啊,怎的這會兒過來了?”
趙溪音答:“想着才人請安勞累,特意送來幾樣小食。”
她把四個精緻的小碟子呈在桌上,一一揭開蓋子,有味道淡雅的荷花酥,香濃軟糯的玉露團,甜鹹口味的牛舌餅,和一道香辣蠶豆粒。
文才人的目光掃過四道點心,拿帕子壓了下鼻尖,重新打量兩個廚娘:“以往給我奉膳的禦廚,不是你們兩個。”
趙溪音點頭:“原本是潘禦廚給才人奉膳,司膳司今兒做了調整,往後由我與徐禦廚侍奉才人飲食。”
她上前擺盤,離文才人已經很近,果不其然聽到文才人的心裡話。
【趕緊走吧,走了我要吃那道香辣蠶豆!以往那些沒滋沒味的飯菜點心,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終于來了道重口味,耶!】
趙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