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世界在眼裡明朗。
暖黃色消失不見,淩冽的風和雨滴從視網膜裡劃過,像一隻尖銳的暗器。應昭望向遠方,迷霧藏着的東西在視野中無處遁形,隻可惜那裡面沒什麼特别的。
隻是一處台風,就像自然災害那樣。
沒有棱角,沒有觸手,也沒有舞台劇那樣烘托氛圍的奇怪的有色光,應昭胡思亂想着,污染好像也不過如此。
遠不如中區人們忌諱的那樣猙獰。
“現在看清了嗎?”聞一鳴擺弄着望遠鏡樣式的物品,在費比洛立場的加持下,能觀測到更多東西的器具。
“你到底經曆了什麼啊……”應昭難得心平氣和地坐下,燈型頂端位置很高,但遮雨的頂棚很矮,站着佝偻着腰很不舒服,他伸了個懶腰,像貓一樣柔韌性很好的樣子。
“非要說的話……”聞一鳴撐着下巴,“在過家家吧。”
那台望遠鏡能看見的東西更多,在聞一鳴的視線裡,漆黑的機械抓手固定在峭壁上,銀白色人形機械正在活動,還有更多的屏障和人群在風暴不遠處短暫地形成聚落,他們頭頂飄着一群烏鴉變種,看起來不太吉利。
諸隼他們就在裡面,聞一鳴歎了口氣,他以前也在那裡來着,現在已經不适應了。
“哦。”應昭沒什麼表情,“那你現在是準備做什麼呢?繼續過家家?”
“差不多吧,看,像不像遊戲通關路上的boss。”聞一鳴指着風暴,“靠近,找到本源,拆掉它,遊戲通關。”他打了個響指,藍色小方塊滴滴答答旋轉,龐大的數據流出現在眼前。
“正在分析,預計用時:15分鐘——”
“挺有意思的。”應昭哼笑,“雖然我并不喜歡你的那套解釋方案,但說實話,塔這種地方,也找不到好聽點的東西了。”
“賺不到錢的哦。”聞一鳴瞥了一眼應昭,“隻是任務而已,不要觸碰污染裡脆弱的秩序了。”
應昭惱怒地看過去,“我又不是眼裡隻有錢!”
“也賺不到權的哦。”他補充道,“老古闆可不近人情,别太貪心,雖說污染區向來是淘金地,在此之前先保住你的小命吧。”
“我要進去。”
“别不聽人話。”聞一鳴無語。
“你自己讓這玩意寄生我的。”應昭指着胸口,“現在我受到了感應,你要我自己強制遏制,欲望會上瘾的,我可不想變成到處吞吃污染,饑不擇食的瘋子,這東西……沒補全吧?刺激?養料?随便怎麼稱呼吧。”
從醒來就一直聽到奇怪的呢喃,注視着風暴就能感到饑餓,應昭在聞一鳴着這裡遇到的奇怪事情太多了,他懶得剖析對錯,也不想考慮成本,從見到這些能力開始,他決定遵從本能。
“不是寄生,而且它不在你身上你已經死了。”聞一鳴糾正着,“雖然你不會聽,但是你進去的遇害幾率能有60%,在中區生活不需要完整的病症,你就是懶得抵抗……别掩飾。”
“别說廢話了,我又不是你,懶得費盡心思裝正常人。”應昭不耐煩地擺手,“紅月都能挂在天上,我吞個文物怎麼了?薔薇形狀的是吧,你看見的。”
他眼裡明晃晃的别騙我。
“怎麼該看到的一點都不靈光,不該看的一眼就中。”聞一鳴吐槽着,“還吞文物,死了我給你拖屍?”
“你不會死?”應昭語氣透着一股破罐破摔。
“我也會啊。”身旁藍色方塊早已停止工作,聞一鳴沒什麼形象地躺下,他生無可戀地說。
“看啊,你精神不太正常啦,應昭。”
“絕對是你害的。”
應昭也學着他躺下,身邊的風暴逐漸微弱,白天要來了。
紅月攀升。
這裡沒有太陽,在白晝的日子裡,紅色的光暈堅定而牢固地釘在天幕上,就像惡毒又花枝招展的後媽,不可否認的是污染區也安分了不少,短暫地陷入靜谧。很奇怪不是嗎,明明是污染的源頭。
奇怪的影響發生了,而應昭欣然接受,他甚至還能抓着聞一鳴發瘋,分不清誰更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