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哦，這位是言靈先生。”聞一鳴朝帶着鐵質面具，一臉困倦的中年人打招呼，向應昭介紹道，“言靈的能力比較危險，所以一般不說話，看，他用眼睛跟你打招呼呢。”

應昭都不知道那雙銀色泛白的眼睛有沒有看向這邊，言靈沒什麼動作，應昭尴尬地揮了揮手，隻覺得荒謬，聞一鳴就像是參觀後花園一樣領着他四處讨嫌。

“日安啊，梅梅。”聞一鳴瞄到下一個目标，然而眼前矮了一個頭的少年并不給面子。

“都說了别那樣叫我！”少年丢了個白眼，“你又變了？嗯……雖然還是很難聞的氣味，不過比起之前也算有點進步。”

“是嗎？那我現在是什麼味道？”聞一鳴一邊問着，也沒忘記跟應昭解釋，“梅比斯，雖然他更喜歡别人叫他調香師，我覺得小孩子不該用這個名字，嗯……他能辨認污染的氣味，你感興趣嗎？”

就這麼講出來真的沒問題嗎，應昭有些無語，明明污染應該是避之不及的東西吧。

“别想那麼多。”聞一鳴像是有讀心術，他笑了笑，“這裡是沒人在意的後花園。”

調香師眨了眨眼，“你那股海水腥味我可不愛聞。”他圍着應昭轉了一圈，“你好香啊，柑橘皮和檀香很搭。”

“别靠那麼近。”聞一鳴拎起少年的後領，眯了眯眼，“另外的人呢？”

調香師掙紮着擺脫了魔爪，躲到言靈的後面，“你别過來，熏死我了。”他捂着鼻子，瓦聲瓦氣地說，“你不是從外面來的嗎，暴雨還沒停，當然是在加班啊。”

一旁的應昭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剛剛被聞一鳴領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裡不僅偏僻，裝修得也像中區會有的陽光房一樣随意，頂上就是繁複的吊燈，能看見不少藤蔓纏在上面。

透明的玻璃外是無垠的黑暗，霧氣和雨水肆無忌憚地侵蝕土地，但這裡面，尚存一息暖意。

“這裡到底是哪？”應昭忍着眩暈，拉住聞一鳴的衣角。

“嗯……”聞一鳴回頭，他朝言靈看去，“好吧，建築物登記名危機管理局，燈芯，你也可以這麼稱呼。”

“請感受到溫暖。”

衰弱而沙啞仿若老人無力的呢喃，伴随着話語，應昭也松氣許多，一眼看去，言靈移開了視線。

“謝謝。”

“言靈的能力很好用吧？好了，他說不用謝。”聞一鳴伸手攬過應昭，将人帶着往裡走，“還有得忙，别愣神了。”

聞一鳴套上白大褂，配套的還有口罩和手套，他指了指旁邊正在自我組裝的醫用床闆，“上去吧。”

應昭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顯然是覺得離譜又懶得吐槽的樣子，聞一鳴摸了摸鼻子，“亂七八糟的事情那麼多，你先忍忍，我又不會害你。”說完他将人摁到床闆上，把應昭緊繃的手腳固定在床邊，身邊藍色的AI漂浮方塊顯示了加載條。

“臨時模拟掃描儀。”聞一鳴漫不經心解釋了一句，手指飛快調試着數據，“費比洛指數偏高，心髒處紋銀，嗯……你還真是天賦異禀。”

掃描的藍光除了晃眼沒帶來任何感覺，應昭閉上眼，“本源型污染？”

“你知道啊，害怕嗎？”聞一鳴不意外，知道點平民百姓沒接觸的信息對應昭來說也不稀奇，他沒幾分認真地唬着人，“說不定回了中區就會被抓去隔離哦。”

“你還沒進去，怎麼輪得到我。”應昭冷冷地說，他的腦子亂亂的，還沒理清就被聞一鳴拆了束縛，扯了起來。

“幼稚。”聞一鳴摸了一把應昭的發頂，在他按耐不住動手之前走遠了。

那是一道樓梯，蜿蜒向上，窄小而搖搖欲墜。

玻璃罩子坦露出外界的一切，破曉的天光不阻擋，陰沉的暴雨也放行。燈芯的頂上是斑駁的金黃色露台，随着電閃雷鳴，應昭看見那張陰郁而慘淡的面容，外套裡空空蕩蕩，襯得人也像瘦長鬼影，一步步踩着樓梯，連個響聲也沒有。

應昭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靠着牆壁也上了樓梯，落腳處實在是窄小，他走的也小心翼翼。

“你到底在做什麼？”他看到了聞一鳴在組裝什麼東西，但這裡都是暖黃的光，太刺眼，什麼都分辨不清。

“解釋真的很麻煩。”聞一鳴架起手裡的機器，“不要為難我了，應昭，看看你自己。”

應昭不明所以，摸了摸發熱的胸口，他扯開扣好的衣領，心髒處詭異的墨綠色實心塊狀物體和盤踞在上面的銀芒太過顯眼。

“費比洛力場。”聞一鳴的聲音忽遠忽近，“你也可以稱之為透析儀器，放空心思，你體會過一次的。”

應昭壓着煩躁，他意識到聞一鳴指的是之前被奇怪的藤蔓纏繞的時候，雖然很抵觸，但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領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