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誰還敢反抗?”草頭乂沖着普通的百姓伸着手指道,“你?還是你?你有意見?”
他亮出了自己的佩刀,這一吓便沒人敢站出來了。
他帶來的人正在翻找着中人的屍體,幾顆碎銀砸在地上,都被他們悉數收進了自己的囊中。
“沒人有意見,那這個墨,我就帶走了。”
草頭乂一副無害的模樣走近了墨,方才短暫的間隙似乎讓墨的戰意也一并冷卻了下來,這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草頭乂是個變數,我現在還是覺得把寶押在他身上是不是不太穩妥?”吳遇似是有些緊張,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揉捏着自己的指尖,“阿念,你這麼确信他一定會把墨交給石君嗎?”
“草頭乂是新人,再加上他們這群人本就在老人這兒讨不到好事,所以他需要功績幫助他站穩腳跟,他在三不朽第一次抓人就抓到了四元老之一,這還不算是立功嗎?”林念肯定地答複道,“立了功就需要廣而告之,既然你說是石君招的他,那告訴石君就是現在最合适的選擇了,草頭乂如果聰明,是不會錯過這一次機會的,而且,在四元老之中,唯有石君一定不會對墨不管不顧。”
吳遇問道:“如果他沒在第一時間去找石君呢?”
“那就需要我們提前幹預了。”林念拍拍他們道,“他們要走了,快跟上!”
“等等!公子你要戴上面具!”
林念試着阻攔蕭歌的拉扯,可對方已經将面具舉在了他面前,倘若不是一隻手不方便,恐怕就要直接給自己戴在臉上了。
“不用吧?街上沒多少人要防。”
“不行,很多,都在暗處。”蕭歌堅定道,“我怕那個通緝令還是存在,公子還是戴上安全一些。”
林念低頭看了看,順從地從他手上接過了面具。
那是一個有些發舊的鐵面具——隻是看起來是這樣的,所有的圖案或是凹凸不平的花樣紋路其實都是出自胡宿一人隻手,原本被用來畫山水畫的塗料居然在意想不到的領域大放異彩。此面具恰好合适林念的臉型,除了嘴角左側的位置袒露了出來,其餘臉部位置都在面具覆蓋之下,可謂是遮擋得十分嚴實。林念本人看到面具自然是非常喜愛的,雖然并非份量十足的真鐵,但面具戴在臉上能感覺到來自大家的力量,這些要素加在一起,已經超越了制作面具最原始的目的了。
話說回來,這個做面具的想法,初始還是蕭歌提出來的呢。
當他們穿梭在三街上時才發現,這裡幾乎已經遍布了佩戴兩枚魚佩的人,這些人看着很面生,甚至一眼就能瞧出他們和三不朽普通百姓間存在的陌生隔閡,他們的外來身份讓他們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奇怪的氣場——或許真是兩枚魚佩發揮了效用,輕而易舉地幫助他們和甄音殿的老人分開了層次。
雖說林念他們并不居住在這裡,但也同普通百姓一樣,敏銳地察覺到某些東西正在改變。
草頭乂帶着墨前往了一座石洞,他的身後跟着兩三個人,不好說是不是他新晉的部下。光看石洞看不清這是否歸屬于石君的地盤,而貿然前往又顯得有些突兀,因此林念幾人并沒有馬上跟上,而是先等在石洞口外靜觀其變。
等了沒多久便迎來了新情況,在草頭乂一衆進入石洞後沒多久,原先停留在街上晃悠的人都逐漸靠近了過來。他們幾乎全都是佩着兩枚魚佩的新人,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不約而同地前往了召集的地點。
“這是草頭乂的營地?”
三人陷入了短暫的猜測。
但既然人數衆多,那麼他們便能輕松混入其中。這次行動他們可是特意做過了僞裝。從下愚身上扒下了服裝,又照着他們樣子處理了炸毛亂飛的發型,盡量将自己弄得和他們一樣肮髒……别說是沒見過他們的人了,就算見識過他們其中一位的真容,也保準不會第一眼就識破身份。
三人分散而開,自不同的方向加入隊伍,而後各自調整了步速和方向,在草頭乂面前停下來之前集合在了角落。
高處有一個寬敞又盡顯身份的石椅,草頭乂在原先隻是站在下頭仰頭看着,而後開始左右來回地踏步。
“不在啊。”
他這聲雖沒花多大嗓門,可是石洞裡充斥着回聲,連站在後排的林念三人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看來這不是草頭乂自己的營地,他果真還沒這麼大的本事召集這麼多人,那這裡就是……
草頭乂象征性地走了幾圈,可眼神卻始終落在那石椅之上,仿佛上頭有罂粟一樣的東西吸引着他。而後他在底下一拍手,轉腳開始往石梯上走去,他一屁股落下石椅的動作十分幹脆利索,一雙手搭在兩側扶手心安理得,甚至身體後仰着敞開了雙腿。
“四元老不在,就讓我這個石君最看重的人先行審問一下吧。”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他這個自命清高的發言,底下居然無一人提出反抗。
“墨是吧?身為四元老你有什麼想交代的嗎?”
不知墨是沒有聽清還是壓根不想搭理他,他對草頭乂的聲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你是眼瞎不是耳聾了吧?開口。石君會聽你說話的。”
“你帶我來了哪裡?”
“你先回答我的話。”
“我要見恩者!”
“恩者是誰?怎麼你們四元老都不喜歡聽人好好說話?”
“我不會和你談!”墨大聲嘶吼道,“楮呢?你個家夥給我死出來!”
“都說了不是什麼楮。”草頭乂“啧”了一聲道,“你是在和石君說話。”
眼看他們沒什麼進展,林念控制着小紙鶴再次揮動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