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解釋?”
易兒突然樂呵呵道:“可能想等着你當面問他。”
林念不知怎麼回話,隻好撓了撓臉,問道:“還說了什麼?”
“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事了。”易兒道,“他想問你要魚佩。”
那天晚上之後林念就開始準備了,他從安岚那兒拿來了浦弦的魚佩,那東西被保存地很好,幾乎是一層加一層裹着幹淨的厚布。林念直接将包裹塞進易兒懷中,那裡頭東西雖小,可包裝那麼一加,也需要抱在手裡才能拿住大大的一坨。易兒試着用手掐了掐裡面的東西,但厚布實在太過嚴實,竟是連魚佩的輪廓也摸不着了。
“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聿和他商量的時間是兩天,今天給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
“蕭歌哥哥好像有自己的打算,給的時間晚不如給的時間妙。比起他,阿念哥哥最近才要當心,雖然聿現在的注意力全在浦弦的魚佩上頭,但是阿念哥哥的通緝還是在的,甄音殿的人還不至于發現不了你就在周圍,出去的時候要像這魚佩一樣裹緊一些。”
林念被逗笑了,道:“這九九寨裡都山清水秀的,去哪兒都沒有這兒好。”
“可我在來的的路上聽到了一些風聲。”易兒猶豫着道,“我不知是真是假。”
“說來聽聽?”
“聽起來像是從三不朽外面回來的人吧?他說上一次被應征過去的人突然間失去了聯系,過了很久才知道是被人殺了。曾經的往生小鬼正重出江湖,打算要跟着過去的血債,讓那些欠他的人血債血償……”
“往生小鬼是我爹的稱号,以前的。”林念分析道,“但後面的話就沒什麼依據了。”
“你出來有聯系過伯伯嗎?”
“這倒沒有,但他知道我在做什麼。”林念堅信道,“你也聽說過這個稱号嗎?你以為他們是在說我?”
“嗯。”易兒點點頭道,“但聽起來又不像你,你怎麼會殺人呢?”
林念摸了摸易兒的腦袋,那頭天生帶些微卷的黑發還是和以前一樣柔軟好摸。“放心吧,沒事的。”他道,“那麼你碰到的那人其實是落荒而逃?”
易兒不太理解,便歪着腦袋看他。
“那對我的關注就……”林念注意到易兒的視線急忙結束了自言自語,“啊,易兒,不用擔心,他們應該不會那麼快來抓我的。”
“蕭歌哥哥說你要幫助,就傳個紙鶴過去。”
“沒事的,這兒有九九寨,有安岚,還有你胡宿姐姐。”林念指了指頭頂道,“這麼大的寨子在這兒,就算三不朽所有的下愚們一起闖進來,也能頂好長一陣了。”
易兒似乎有些戀戀不舍,林念便又往他身上塞了許多的小點心,沒想這倒起了意料之外的作用,擔心帶太多而被發現的易兒居然立刻斷了這股留戀,轉身扔下零食就朝外頭跑去。
從九九寨到去找蕭歌的路,易兒頭一次便就将地圖刻印在了腦海中,大到某條路上可能會遇到的人,小到某一處角落裡的小花小草,枯燥的跑腿路程中,易兒就靠強迫記憶來打發這段寂寞的時間。
分别的幾年裡他也沒有閑着,雖然自己對于蕭歌來說可能是個麻煩的拖油瓶,但他還是想力所能及地做出一些改變。他年紀小,能做到的事情有限,但能想的事情卻是可以做到天馬行空的。他請求讓蕭歌教他體術,又纏着成笙學習基本的包紮,他不想再做個無能為力隻會躲藏在背後的小孩,當危機來臨之時,他更想像英雄那樣,展開雙臂擋在自己想守護的人身前。
易兒渴望成為這樣的自己,為了迎來璀璨奪目的這一天,現在讓他做什麼,他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還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就是跑腿這樣的小事,也能讓足夠承擔起來的自己開心上個好多天。
易兒扯着嘴角笑了下,他走的路徑偏僻,無人的地方也就放得開些。胸前衣物裡裹着的是重要的魚佩,這樣的造型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女扮男裝的搗蛋鬼。易兒在一條河邊停下,河水裡襯出的臉龐比幾年前長開了不少,但臉頰肉卻又讓他看起來十分可愛,他兀自欣賞了一陣,而後舔了舔手指将夾在帽子裡的鬓角往外抽了抽,他将一些碎發撥弄到外面,現在他看上去更像個離家出走的叛逆小姑娘了。
易兒起身往更遠的方向走去,他腳程快,感官上很遠的距離他用跑的還能省下三倍的時間。他在原地做着拉伸的動作,打算正兒八經地将“跑腿”貫徹實施,而後他熟練地一蹬腿,整個人便像一頭剛學會奔跑的小雛狼,異常精神地彈射了出去。
易兒對自己的體力很有自信,雖然還遠不及大人的,但是對付區區跑步還是綽綽有餘。他調整自己的呼吸迅速前進,路過熟悉的小花還會打個招呼,他沖對他眉開眼笑的老人揮揮手,有空時還會客套幾句——可惜一直擺動的手臂很快就揮不出來了,易兒也沒想到這來回幾次的道路上,居然就能恰好有這麼一次和最不想見到的人狹路相逢了。
對面那人說不上有什麼氣勢,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此人身上有極其特殊的違和感,好像他不該在這兒,又好像他是最适合這兒的,矛盾便是此人帶給旁人最深的印象。對于這種人,易兒自知自己沒有對抗他的實力,面對他隻能是多說多錯,雖然對方背上了愚鈍的稱号,但怎麼也總比小孩聰明吧?
易兒意志堅定地要同他擦肩而過。
“等會兒,小妹妹。”石君在兩人交會時拎住了他的帽子。“我怎麼沒在三不朽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