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歌興許不是第一個否定聿的的人,但他很有可能是第一個勸服下聿的人。聿接下了他的話,并互相約定一切等魚佩到了再做打算。林念在遠處默默看着,他覺得聿現在應當是非常高興的,隻不是不知是在為找到了魚佩而高興,還是為了山雀的能幹而喜悅。
在此地偷聽也不是長久之計,作為一個正被通緝的“罪犯”來說,來到這裡已算極其冒險。安岚拍了拍他的背示意該離開了,林念最後看了眼蕭歌,攬着易兒原路返回。
他們走得非常小心,周圍伸展而出的樹枝像是禁林裡的鬼手不斷阻止着他們的離去。夜晚歸于寂靜,一點點的響動便能引起注意,于是三人不得不繞行一些遠路,隻要行走到聿一眼看不到的地方,或許就能重獲片刻自由。
“整個三不朽都找過了嗎?還是找不到他?”
身後模糊的聲音響起,瞬間讓三人屏住了呼吸。
“找不到,已經多派人去找了。”
對話的是聿和蕭歌,他們怎麼會出來?
林念同安岚驚恐對視,安岚大着膽子轉頭看去,發梢那麼些微一晃,竟瞬間就驚擾了樹枝上的黑影。林念立刻将手指豎在嘴巴跟前,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三人已經繞路行走,原本已經能直起來的腰又不得不彎下去藏進草叢中。身後的人聲逐漸接近,他們害怕更多的動作會帶來清晰的響聲,因此隻能停在原地祈求聿什麼都不要發現。
“和他爹一樣,難弄得很。”聿的聲音非常低沉,全然沒有了方才淡淡的愉悅,“居然卷了個樹枝送回來,還弄死了我的鳥!”
安岚沖林念眨了下眼睛,那話裡的當事人可就藏在附近。
“那鳥原本就不太行了,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蕭歌道,“不過我倒是在它翅膀上看到了傷口,大概也是被什麼利器所傷。”
“那叫硬殼子的東西确實厲害。看來隻要是活物,它都管用。”聿一邊說着一邊拍着手,這是他偶爾會做出的動作,仿佛是在誇耀自己講了什麼了不起的話。“這事結束之後,想辦法多找些來,把這東西流通起來,誰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聽起來好像凝氣丸一樣。”
“這就是替代物了。”聿輕飄飄地說道。
看來他們的猜測并沒有什麼離奇的,真實情況比他們所想的要精彩許多。聿和蕭歌一前一後從他們身旁走過,這裡沒有人走的大道,有的隻有他們一日一日走出來的秃路,他們在繞行離開時完全忽視了這處細節。
林念擡起頭,想要看一眼他們的背影。
“誰?”
前行的聿突然毫無緣由地停下腳步,林念雖然知道自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還是在一瞬間低下了頭去。
“怎麼了?”蕭歌問道,“這裡沒有人的。”
聿靜默了一陣,而後道:“看來是……小動物吧。”
他轉頭看着林念的方向,而意識到視線掃射時,三人一聲不吭,生怕引起對方的注意。
他們藏得很好,就這麼粗看是不會被發現的。
果不其然,他們今日運氣極佳。聿并未過多追究,當日在蕭歌的勸說下很快離開了。他的手裡抓着斷木鳥的翅膀,那鳥頭無力地向地面垂下,兩隻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又黑又圓的眼珠十分駭人地挂在那處,旁邊晃蕩不止的就是它殘缺不全的羽毛。這讨人厭的小東西結束了沒什麼意義的一生,像一隻被放了血的家雞,被人抓着翅膀提着帶去生火的鐵鍋。
聿大約也不會處理它的屍體,恐怕就是要帶去離自己很遠的偏僻之處随意扔掉吧。
次日,易兒帶來了蕭歌的口信。
昨日夜歸,今日一早就來傳話,易兒可見地不太精神,一到九九寨就癱在了地上休息。林念攙他起來坐在椅子上,又拿了水和點心給他充饑,多虧了九九寨的存在,這兒最不缺的就是吃喝,還能讓他們在人生地不熟的三不朽有塊暫處之地,好心安理得地在這裡溝通着最新的線索。
易兒每次想要開口,林念全都擺擺手說不急。待易兒在半強迫下将盤子裡的東西一掃而光,他幾乎是急不可耐地狂說一陣,隻是這先說的,居然還是蕭歌的道歉。
“他說他不是非要累着我,傳訊紙鶴也不是弄丢了,隻是紙鶴雖然刀槍不入,但之前在路上還是被人破壞掉了。”易兒手舞足蹈地做着動作道,“一個黑手直接把紙鶴這樣……塞進嘴裡吃掉了,他吃完就死了,成笙哥哥說他是被刮穿了内髒。而且,現在這種情況好像還是讓我直接跑腿來得安全一些。”
林念有些驚訝,道:“他讓你說的?”
“特地交待了我一下,他怕你生氣。而且昨晚上我們躲在哪兒,雖然聿沒看到,但是蕭歌哥哥說他看得一清二楚。”
“啊?他怎麼發現的?”
“他說周圍有股氣息,而且他有特殊的方法能知道,隻要我們在,他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