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川小聲道,“得依照先後順序。”
蕭歌視線落在他身上,許久之後像是終于接下了這位“委屈的人”的委托,舉着符命刀站在了山陰神石像跟前。
就像川自個兒說的,按先後順序。可先後順序在蕭歌這裡并不重要,比起為一些小細節來決定小事,他更符合“擒賊先擒王”的作風。他還記得,山陰神裡頭的斷臂姑娘,似乎是很忌憚着自己的血液的。
蕭歌沒有多想,在還未結痂的傷口上重新劃上了一刀。
他舉起刀,很快那一絲血液就從刀尖往後劃去,浸紅了整個刀刃。他打賭那斷臂濁靈就躲藏在石像之中,在逐漸走近間更是看到了石像露出了類似難過的突兀神情。蕭歌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他需要将帶血的符命刀朝着石像幹淨利落地揮砍下去,逼出斷臂濁靈之後再無視對方的攻擊,信心十足地來上一刀斬草除根,落地姿勢要漂亮,要給一直乖乖跟着的易兒好好示範自己的英姿……沒什麼難度,一切都不在話下,很快就能将最大的威脅清除出去,接下來解決小喽啰便都是觸手可得的小事了。
可在行動前,他腦海中卻不斷浮現着寬的臉龐,以及……
他在整段故事中感受到的微妙的違和感……
符命刀敲在山陰神石像上,刀刃沒有與它觸碰,實際隻是在留有一寸的位置處停留了下來。一股看不見的氣将蕭歌的真氣阻攔了下來,并且頑強地對抗着,那便是斷臂濁靈對自己的保護。蕭歌将真氣集中在刀刃之上,刀刃上的血迹受到推進向前飛出,化作一整條飄忽的紅線落在石像上,而後,被吸收,被容納,山陰神石像就這樣将蕭歌的血液“吞”了進去。
來自石像一方抵抗的濁氣撤下了,為了保護符命刀不被慣性磕碰,蕭歌立刻後仰卸下了手臂的力氣。
可他沒想到往後一跌,竟是跌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從開始到結束隻有短短的一瞬,可一整個完整的故事卻深深烙印在了蕭歌的腦中。他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直直地立在原地等着自己消化。對面的川一臉震驚又害怕地看着自己,他意識到自己方才經曆的都是真實發生的,不是他的夢境也不是他的錯覺,他實實在在地被填入了本屬于他人的記憶。
“蕭哥哥?”
記憶的主人公……
蕭歌将視線從山陰神石像上挪到了川的身上。
“你看我……做什麼?”
蕭歌眯了眯眼:“撒謊的可不是好孩子哦。”
川不動,道:“你……你怎麼了……”
蕭歌不再看他,反而向破廟深處的一塊陰影走去。川見狀急忙撐開雙手攔在他跟前,可普通男人哪能和下了決心的蕭歌相比,蕭歌一把推開他,往記憶中的地方走去。
蕭歌可以很自豪地承認,如今的破廟在他眼底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說是毫無秘密空間。在陰影深處,破廟的一角藏着一間密室。這間密室隻有少數人知道,而在場唯一還能觸碰到的,隻有藏在茻體内的川了。
這是一間屬于川一個人的密室。
蕭歌毫不客氣地破開大門,門裡的包裹呼啦啦滾落了一地,蕭歌用刀尖輕輕一挑破開了口,裡頭就洋洋灑灑落出了一片閃着奪目光芒的東西。
是滿袋滿袋的水玉,那傳聞“其陽多白菅,其陰多水玉”的預言山并不是無稽之談,他們沒能在一開始看見水玉,恐怕就都是被這位“竊賊”收入了自己囊中。
無辜?委屈?
哼,這人分明就在利用别人的善心隐藏自己的罪責。
川撲上來試圖掩蓋自己的心虛,他手足無措地解釋道:“這……這破廟裡為什麼還藏着這麼多水玉……天呐……我根本不知道!難不成是茻?是茻偷偷幹的?”
“是你幹的吧?這就是你給自己留的退路?”蕭歌道,“你倒是挺會準備的,還希望有朝一日能将靈體解放,再出去過上走路也能有人擡轎的日子吧?”
“真不知道,我……”
“我覺得先後順序不重要,你認為呢?”蕭歌笑了一下,而蹲在他身下的川卻青着臉哆嗦了一身。“我改變主意了,你看,山陰神現在什麼動作都沒有,大約是被我吓住了。那這裡剩下的人裡,最有威脅的人大概就是你了……”
“川,我先送你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