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放冰箱冷凍,回頭蒸着吃也行,”汪霁放下碗,點開廚房的抽油煙機,“怎麼不開油煙機,這多嗆得慌。”
汪姨偏頭又咳一聲,說:“炒兩個蔬菜幾分鐘的事,我想着開窗戶就行,省的開那玩意。”
山裡用水都是山泉水不要錢,但電是要錢的,知道他們這年紀的人習慣了節省,汪霁還是囑咐:“幾分鐘油煙機也得開,你看你和我叔兩人咳的,炒菜的油煙對身體不好,你以後再不開我得和汪奕揚告狀去了。”
“诶,可别和他說,”汪姨忙道,“那家夥唠叨的很,知道這事得念叨我和你叔小半天,也不知道随了誰那麼唠叨。”
“怕唠叨那就得改。”鍋裡的菜可以出鍋,汪霁拿了盤子洗幹淨遞過去。
汪叔在一旁拿着火鉗點頭:“改,一定改,以後都開,我監督着開。”
閑聊幾句,又嘗了幾口汪姨炒的臘魚塊,汪霁拿着空碗回家。
陰天,大風刮過山間,竹林都跟着搖晃,這種天氣最讓人舒服,他一路步履輕快,迎着山風連發絲都透着一股複得返自然的暢快,卻沒想走到家門口時,自家院子外站着一個人。
初春的天,汪霁早上套了件外套,這會兒脫了外套隻穿着件單衣也不覺得冷,符蘇卻還穿着件黑色的薄毛衣。
黑色顯得他膚色更白,加上身形高大挺拔,整個人恍若一株蘭,此時站在自家院門外,探頭朝裡看着什麼,顯得有幾分着急。
他背對着汪霁,汪霁走近他也沒注意。
走到他身後,汪霁剛要喊他,符蘇卻先他一步出聲,聲音挺低,道:“汪汪,出來。”
汪汪?
“誰?誰出來?”汪霁被他的話說得摸不着頭腦,直接問出口的同時也朝自己家院子裡看過去。
他出來時沒關門,難道有誰進去了?
兩個人離得近,符蘇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一跳,猛一回頭兩個人倉惶對視,都驚得後退一步。
汪霁惦記着家裡的不速之客,問:“是有誰在我家嗎?”
符蘇一雙眼仍帶着幾分驚訝,幾秒後,他斂下神色,意識到這是汪霁家,張口先對汪霁道歉:“抱歉。”
然後他又對着院子裡喊一聲:“汪汪。”聲音依舊不大,但明顯更沉了些。
話音剛落,汪霁聽見院子裡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腳步聲由遠及近,啪嗒啪嗒的。
然後他視線下移,看見從自家廚房敞開的側門裡跑出來一隻又小又圓的……狗。
狗是小土狗,肚子白耳朵黃,長得潦草但不失可愛,因為太胖乎毛發又蓬松,遠遠望着就像團拖地的棉花。
狗跑過來繞着符蘇腳邊轉了兩圈,拿亮晶晶的小狗眼盯了符蘇一會兒,又轉頭跑到汪霁腳邊撲騰兩下。
“所以是它跑進去了?它叫汪汪?”汪霁沒忍住笑,拿腳尖輕輕碰了碰小狗柔軟的肚子,發現是實心的,“這是小土狗吧,你養的嗎?”
小土狗就伏在腳邊,汪霁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
符蘇說:“走到你家門口它突然就跑進去了,抱歉,你看看它有沒有碰壞東西。”
“沒事,這麼小一隻碰不到什麼。”汪霁手上還拿着碗,蹲下後小土狗肉眼可見地興奮,一邊被汪霁摸得昂起小狗頭眯起眼,一邊拼命往碗裡拱。
汪霁朝裝過丸子還留着點碎渣的碗裡看一眼,明白了,大概是符蘇遛狗經過他家門口,狗聞到廚房裡肉丸子的香味跑進去了。
“還真是狗鼻子啊。”他輕笑。
裝丸子的碗大,狗又小,一個勁地舔碗底,差點連整個身子都埋進去,大概是嫌它這模樣有些丢人,符蘇彎腰想把狗抱起來。
修長手指剛碰到狗身子,小狗艱難地掙開,又撒開短腿跑進院子裡,還不忘轉過狗頭朝符蘇叫了兩聲。
它随主人,“汪汪”叫起來也是小小聲。
狗剛出來又跑進去,汪霁見符蘇站在原地一臉無奈神色,體貼道:“進去坐一會兒?沒事的,村裡的狗都是一家養百家喂,我家炸了丸子,它可能聞見味了。”
狗還趴在汪霁家廚房門口昂着腦袋看着符蘇,尾巴轉得歡,絲毫沒有體諒主人要走的意思。
符蘇原地為難半晌,隻好低聲道:“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