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澤看她練劍看得入了迷，還是李還之收了劍看向他時，他才恍若初醒。

“你吃了嗎？”

李還之将劍收好，日光下她那飽滿的額頭上一縷發絲輕垂，“吃了，你快吃吧。”

“哦，”李靈澤諾諾地吃着包子。

他人雖小，包子卻能一頓吃三個。

待他吃完了之後，才問道，“這包子是你買的？”

李還之點點頭，“身上的銀錢剛好夠買一些包子。”

李靈澤将最後一口包子咽下去，這包子裡夾着鹹菜，吃起來噴香，他早已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一頓吃飽過了。

隻這一回，他是真的吃撐了還想再來點兒水。

這神殿後面有一條小溪，李還之去那裡洗手，李星河便跟着去喝兩口水。

見四下無人，他才問起，“你給他們買包子，不怕他們以後賴上你了？”

李還之伸手捧了一汪清涼，潑在臉上，水珠四濺，發着光。

“有什麼好怕的。”

“那你現在給了他們包子，他們下回吃不上包子了，豈不是更難過。”

李靈澤想想，若是自己這一頓吃飽了，下一頓沒得吃了，心裡就難受得緊。

“那總不能為了下一頓難過，就頓頓不吃飽吧，”李還之用衣袖擦了擦臉。

“那那麼多人吃不飽，你都要管嗎？”

李還之搖了搖頭，“我身上就隻有買一頓包子的錢，就隻管一頓的飽，我也沒法管天下人的飽的。”

“想要吃飽，得自己努力，依靠于人，便隻能等着别人給你包子。”

“那你還當乞丐嗎？”李靈澤喝了一口水，又幹脆将臉洗了個幹幹淨淨。

李還之起身看着他，這才發現李靈澤生得還真是挺好，眉清目秀的，就是瘦了一些。

“我……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原本我想做天下第一劍客，可是我貌似成不了天下第一了。”

“為什麼？”

“我無法修行，在這個世道，修行就是仙人，凡人怎麼和仙人打。”

“可是我覺得你比一些仙人要厲害的多。”

李靈澤是真心誠意真的認為的，雖然他也沒見過幾個仙人。

唯一見過的，大概便是城主府的那兩位仙人。

她們總是拿着劍，卻什麼也不做，隻一步也不離地守着城主府家的千金大小姐。

李還之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呢？你有想過做什麼嗎？”

李靈澤搖了搖頭，“我原本隻想做乞丐，死了就死了，活着就活着。”

“但是，”他起身看着李還之，“你昨日給我取了名字，我就想着我應該如靈澤一般。”

李還之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微微勾了勾唇，“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試試你能不能成仙？”

她還記得那日那個名叫驚不飛的無聊之人，教她如何引氣入體的辦法。

李靈澤不可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對，你！”

“來，你盤腿坐下，閉上眼睛，放松心神，”李還之引着他調整坐姿。

待他閉上眼睛後，便将那日驚不飛念的口訣念給李靈澤聽。

“夫欲服氣者……心定于絕念……而咽之下……”

見李靈澤進入了狀态，李還之起身在一旁默默看着。

待大概半柱香過後，李靈澤才睜開眼，慌慌張張地說道，“姐姐，我看到了。”

“有好多光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它們就鑽進了我的身體裡，我想把它們擠出去都擠不出去。”

李還之看着他着急的模樣笑了笑，“那是靈氣，你能吸納說明你也有機會成仙人。”

“對了，”她一拍頭，“今兒是什麼日子？我前幾日聽聞仙長會來收徒，你要不要去撞撞運氣。”

“有了師父領路，路會好走一些。”

李靈澤聽到她說的話後才松了一口氣，他還擔心那是什麼精怪，現在聽來是靈氣便不擔心了。

“好像就是今日。”

李還之擡了擡眉，“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去？這可是好機會，成仙之後你便再也不用擔心吃不飽了。”

“可是……”

我去了，你呢？”李靈澤仰頭看着她，“你還要做乞丐嗎？”

成仙，他從未想過，也不敢奢想。

隻覺得想一想，便是亵渎了那仙人。

如今成仙這條路擺在他面前，他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了。

而且他若是去了，李還之又怎麼辦……

“喂！”

李靈澤的一肚子想法被她一聲喂打斷，擡頭就見李還之抱着劍看着他笑，日光從她身後打來，讓她的發絲都沾染上了金光。

“你小子還不一定能被選上呢，想那麼多幹嘛。”

李靈澤愣了一下，随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也跟着笑了笑。

“也是，那我們去吧。”

世上有那麼多人，成仙這種好事總不至于落在他一個小乞丐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