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對着餘嬷嬷做了個鬼臉,說:“那也要她自己尊重才好呀!”
妍慧歎了口氣,說:“柳葉的伶牙俐齒,什麼時候傳給你了?不要亂說。”
紅杏忙低頭應道:“是”。
看着紅杏的背影,妍慧搖搖頭:“這性子還是太毛躁了。”餘嬷嬷笑說:“平日她還是沉穩的,許是看你喜歡柳葉的性子,在你面前就這樣啦?”
“嬷嬷就愛說玩笑話,”妍慧不滿地說:“嬷嬷日常幫我教導下,她現在可是大丫鬟,甯可她悶一些呢!我其實有些後悔,應當按大丫鬟的規矩教導柳葉,這樣我任性時,她就不會一味地附和我,最後我的錯倒累及了她……不過,好歹給她尋了個好人家,算是全了我和她打小的情分。”
餘嬷嬷聽了,點頭說:“姑娘打小就心善,九歲那年,姑娘生痘,柳葉在旁相伴,也染上了,因為這一起喝藥的緣法,自然不忍時時拘束她。姑娘别介懷此事了,罰她也不冤,書上還說‘主辱臣死’呢!”
說得妍慧眉開眼笑道:“嬷嬷又胡亂用詞地說笑啦!”
餘嬷嬷見妍慧臉上的郁氣消散了,正色說:“柳葉不冤,另一個則是運氣不好,先沖撞了姨娘的娘,又不是什麼正經主子,後來就着那由頭被送回去了,平白地給我們沒臉。這次的事,姑娘有什麼章程沒有?”
妍慧悶悶不樂地說:“賀姨娘是官府裡寫有文書、擡進來的姨太太,怎麼不是正經主子。不過上次的确委屈柳枝了,誰知賀姨娘的娘和老太太是一個族裡的,都姓崔呢!”
餘嬷嬷見她不開心,忙勸慰道:“柳枝也不是完全沒錯,活絡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太太給找的徐掌櫃家蠻好,她自己不樂意。回咱們趙府去了也好,聽說賀姨娘的娘性子狠毒,保不齊那老太太會想什麼法子報複她。”
對賀姨娘,餘嬷嬷很是不屑,“不知這次的事和她有沒關系?紅杏剛才說的也對,怎麼總和丫鬟過不去,真是不消停!”
妍慧嘲諷地笑說:“她自己是爬床手段進門的,總以為有點顔色的丫鬟,心思都龌蹉,可不是要防這個那個的……等老爺來就知道了。希望和她沒關,否則,我可不是隻會委曲求全的人!”
秋季的傍晚幹淨涼爽,花香馥郁,紅杏拿着噴壺給新擺放的菊花噴水,一邊高興說着:“這些是老爺新得的,想着太太喜歡花,讓王婆子擡進來的。”
妍慧虛搖着緞繡花卉紋的紅木柄團扇,慢慢賞着花,萬齡菊玉色如霜,木香菊花瓣細密緊湊,白底黃心的金盞銀台菊随風微動,仿若在點頭示意。如果是幾個月之前的妍慧,見了眼前情形必定感覺甜蜜,如今大夢覺醒後的她,卻心裡一沉:紅杏的猜測是對的,針對臨芷院的又是那個賀姨娘,而他希望自己息事甯人,送來菊花是他的安撫。
妍慧思索,也許是個機會,能争取參與管些府裡事務,倒是比這些外物更強。
厘清了想法的妍慧,面對玉樹臨風的謝老爺時,溫柔又殷勤地應和他,同時心無波瀾地思索,如何表述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一時飯畢,月朗星稀,微風中,秋蟲的呢喃聲從遠處傳來,兩人信步走到花廳喝茶,賞菊花。
片刻後,謝博庭遲疑地說:“昨天,謝實來說,有人想害你院子裡的丫鬟,人已經抓住了,是前院馬車房的潘富貴,據他交代,是那個丫鬟用車時對他的馬不好,他一生氣就想教訓下那丫鬟,”謝博庭看看妍慧,接着說:“雖說他是跟着賀氏進府的,但這事,就是下人們之間的糾葛,你。。。”喝了口茶,他緩緩地說:“你現在保重身體為宜,不要思慮過多了。”
妍慧表情感動地說:“謝謝老爺體恤,我會和紅杏說,讓她管好丫鬟們的。”
心裡卻腹诽:“知霜剛到府裡沒多久,都沒有用過馬車,哪裡會與人發生這樣的沖突!還是要問問,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發癫。”
于是她疑惑地問:“賀姨娘這陣子說身體不好,不知休養得如何?老爺有空也去關懷一二。”
謝博庭漫不經心地回答:“她嘛,一向是身體不好的,養着就是了,我去不去有什麼打緊。”
“就怕賀妹妹心事郁結,老爺去看看她,她心情一好病也就會好了呢!”妍慧笑道。
謝博庭似是沒想到妍慧如此大度,微愣了下笑着說道:“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無用的。”
他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解釋:“她的娘雖是崔姓,卻是旁支,不過是早年間,母親與她娘相處過一段,所以她的規矩不好。你是知書明理之人,對她多包涵了一點,不用理會她的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