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的情愫被暗藏在她雙眸間,不吵不鬧。
互補嗎,什麼才算互補。
與沈初月互補的性格,是什麼樣的。
“欸,喜歡什麼類型的?飒氣還是快樂小狗?”一旁的姑娘好奇問道,但沈初月隻是簡單笑了笑。
依然是黎晚笙接住了話:“沒事小寶,姐姐到時候幫你物色物色。”
卡座間又泛起一陣笑,各自猜着沈初月會喜歡什麼類型的。
而一旁的邱霜意,目光短暫停留片刻,連裝作客套的笑也沒有了。
“我先去趟洗手間。”邱霜意輕拍沈初月的肩角,隻留下一句話就扭頭離開。
沈初月望着她,就這麼看着她走入人群。
“行了行了過過過,下一個問題。”卡座的姑娘們依然在抽問題,沒有多在意此刻的微妙氣氛。
黎晚笙又念題:“對你來說最難獲得的是什麼?”
但這個問題不是問沈初月的。
另一個姑娘耳根泛紅,有點害羞回答:“邱霜意的承諾。”
周圍人頓時一陣起哄,都笑談她冒粉紅泡泡。
可又有人遺憾地說邱霜意從不承諾,這早就成了三無的隐藏規矩。
而沈初月恍惚間不對勁,低聲問道:“什麼意思?”
可這句話一出,卡座的姑娘們卻不說話了,都呆呆注視着沈初月,壓抑的氣氛降到冰點。
黎晚笙瞬間捕捉到異常的氣息,将話題一轉,又組織姑娘們繼續遊戲。
—
酒館二樓小型的露天陽台通風,但并不對外開放。
風聲簌簌,帶着幾絲涼意。指節上的女士香煙還泛起藍光,邱霜意靠在陽台邊,恍惚間聽見一陣玻璃門推拉的聲響。
“結束了?”邱霜意擠出一絲笑。
“嗯,有點累了。”
沈初月順手将玻璃門合上,又緩緩走到邱霜意身邊,雙手靠在拉杆上,輕飄飄将頭枕在手臂間:“黎晚笙說你應該會在這,我就來了。”
邱霜意望向遠處的霓虹燈火,淡然解釋:“黎晚笙是酒館裡主要的社群管理人,她性格張揚,和誰都自來熟。”
“而我和袁時櫻負責日常活動策劃和供貨對接。”
沈初月點點頭:“那也挺好,那麼多客人,你不用這麼辛苦。”
三無酒館和半山民宿不同的是,透過三無的陽台,更能将真正淩陽這座城市的繁華展現得淋漓盡。
沈初月自認為邱霜意本就是被資本寵愛長大的姑娘,可後來才明白,不管是半山民宿還是三無酒館,大部分時間她都在認真經營,在她本該存在的地方,邱霜意從沒有缺席。
邱霜意或許是比别人幸運一點,或許……也辛苦一點。
“三無每次都這麼熱鬧吧。”沈初月身體往後仰,雙臂扣在拉杆間晃蕩。
“江月。”
這一次,邱霜意喊的不是沈初月三個字。
輕緩的,溫柔的。
“嗯?”沈初月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應了一聲。
“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子的?”
或許吹風吹久了,邱霜意嗓音有些嘶啞。
風一吹,女士香煙的藍光忽明忽暗,一縷氤氲随着風的方向飄散。
小心翼翼的,猶如手中握住一塊尖銳的玻璃碎片。
邱霜意眼神恢複幾分精明,呢喃自語:“喜歡互補的嗎……”
沈初月望見邱霜意绯紅的眼尾,觸目驚心,又泛起幾絲勾情。
她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面前人。
當初在卡座上的回答不過隻是随便抓了一個答案,她根本沒有往心裡去,她甚至連選項的概念都不一定理解得對。
可偏偏有人卻認真了。
可偏偏,這個人是邱霜意。
“像黎晚笙那樣的嗎?”
邱霜意又問道,這是這一次聲音比以往都還低沉得多。
冰川上融化的那滴雪水,此刻快要懸挂坐落在她的雙眸間。
在不斷猶豫搖擺的退卻中,邱霜意的聲線沒有餘溫。
衣間沾染淡淡的甜酒味,将此刻距離蕩開模糊的邊界。
夏夜起風,沈初月白裙裙擺輕緩飄動,清明的眼眸僅僅容得下邱霜意一人。
遠處的霓虹泛起光暈漣漪,女士香煙的藍光不再顯得奪目。
本就狹窄的距離,沈初月又再一次逼近。鞋尖碰觸着鞋尖,将邱霜意翹卷的長睫看得太過于清晰,緩慢的呼吸此起彼伏。
像黎晚笙那樣的嗎?
沈初月沉思這句話,真想有一刻把這句話嚼爛嚼透,好讓自己徹底明白邱霜意到底想要表達的意思。
「看她疼,皺眉委屈難言,欲落不落的眼淚。」
沈初月記得曾經十六歲的紙條上,自己确實是這麼寫下的。
可是此刻,那晶瑩的、欲言又止的瞳孔,為什麼多看一眼,沈初月都覺得疼呢。
「邱霜意,犯規了。」
「我們都犯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