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危問:“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他想喊爸媽,但他更想當着他們的面喊。
管家搖頭:“我不知道先生夫人的行程。”
幼危隻來得及失望了一半,就聽見身後響起另一個聲音:
“我剛和爸媽通過電話,他們答應我,晚上一定會回來陪你吃飯。”
幼危轉頭,看見一個年輕男人,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
年輕人身形修長,隐隐能看見藏在衣服下的肌肉輪廓,他衣着簡單休閑,偏偏就是帶着高貴的冷傲氣質,讓人不敢靠近。
管家激動起來,快步走到年輕人身邊:“三少,你回來了。”
幼危沒想到他和假少爺雲執鷹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第一面,他以為至少可以先見到親生父母。
隻是什麼叫“答應我”?爸媽回來見他不是應該的嗎?雲執鷹究竟想說什麼?爸媽是因為他才會答應在晚上回家?
自己才是親生兒子,親生兒子見父母難道還需要他這個假貨允許?
但幼危不敢反駁,隻能說:“我知道了。”
管家看見雲執鷹,臉上都帶了笑,迎上去一番噓寒問暖,讓保姆把行李拿去房間收拾好。
幼危安靜地聽着,這才知道雲執鷹也有一個多月沒回來,而他站在旁邊,像個陌生人,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現在他又知道了,原來别墅裡是有人在的。
因為原本安靜得像是沒有一個人的别墅,一連走出來四五個保姆,收拾的迎接的,瞬間熱鬧起來。
雲執鷹走上二樓的台階,微笑着:“小危你怎麼還站在那裡?湯叔,小危的房間呢?”
管家道:“三少,小少爺的房間安排在二樓南側。”
雲執鷹的眉梢皺起來:“二樓不是客房麼,怎麼安排在那裡。”
管家解釋:“三少,家裡的房間不多,三樓是先生夫人的房間,您的房間和書房,還有大少二少的房間以及工作室,實在騰不出别的房間。”
“那先這樣安排,等等先把我的書房清出來。”
“是,三少爺。”
幼危安靜地聽雲執鷹的指揮和安排,緊抿着嘴,一字不吭。
二樓南側的房間十分寬敞,角落裡布置出一片小書房,衣帽間有半個房間大,唯一的缺點就是洗手間在隔壁。
窗戶正對着修剪整齊的草坪,窗外的景色讓人神清氣爽。
管家履行本職義務,一一介紹房間的布局陳設,“……這是夫人特地為小少爺準備的。”
雲執鷹道:“時間急,爸媽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以後需要什麼再添。”
幼危仰頭看着他,努力不讓自己露怯:“爸媽給我的,我都喜歡。”
雲執鷹有些恍惚,這是他見到的幼危的第一個笑容,少年的笑意破碎,像被撕碎的蝴蝶翅膀,卻有種無法描述的美好在裡面,讓人渴望,更讓人憐惜。他忍不住道:“你喜歡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等爸媽回來再叫你。”
“嗯。”
管家走在最後,出門的時候,他轉頭說:“小少爺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你剛來還不熟悉,盡量不要單獨出門,哪怕是房門。如果迷路了,會給大家添麻煩。”
“我知道了。”
雲執鷹聽見這句話嘴角一沉,然而他背對着房門,誰都沒有發現。
終于送走這兩人,幼危松了口氣,雖然有信心,但他其實很害怕,萬一爸媽嫌棄他是被酒鬼撫養長大的呢?他該怎麼辦?他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該怎麼讨爸媽和哥哥的喜歡?
他決定先洗個澡。
回家的第一天,他要幹幹淨淨的。
幼危走進浴室,放好熱水,整個人浸在熱水裡,重重地松了口氣。
他從來沒有泡過澡,渾身在水裡,感覺身體輕了不少,很舒服,很惬意。
這讓他短暫地忘記了在酒鬼家的噩夢。
他閉上眼睛,任由自己在水裡沉沉浮浮。
直到他突然聽見一陣皮鞋扣在瓷磚上的清脆聲,才猛地睜開眼睛。
那是個和雲執鷹差不多高的青年,單手插兜,另一隻手骨節分明,手指間夾着快熄滅的煙蒂,食指的正下方瓷磚上落着一截長長的煙灰。他一身鉛灰色西裝,外套裡什麼都沒穿,露出線條分明有緻的胸肌。
然而他這身西裝甚至身上頭發上,卻沾着五顔六色的顔料,甚至連臉頰上都有一抹紅色。
青年嘴角勾起一個銳利刻薄的弧度,居高臨下,用審視的眼神打量着:“我看見門半開着就進來看看,還以為是來了小偷。”
幼危眼神一亮,來的路上,他就聽管家介紹過,雲家大少爺是聞名國内外的畫家!
這人就是他的大哥,雲遮!
他試探地喊了一聲:“大哥?”
“是我,我知道我有個丢了很久的小弟,他要回家了。”
雲遮扶着浴缸邊優雅地單膝蹲下來,他上身微微前傾,和浴缸裡的幼危距離更近了,近得他能輕易看清吸引他進來的那抹潔白,純白無瑕。
白得晃了他的眼,如果這是他筆下的……
“我畫室裡的畫布用完了,下樓來拿,正好看見你。”
“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