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近年幹旱,保德州等黃河沿岸居民便對河水泛濫全然不防,然而,本年多雨,山洪下洩,黃河水驟溢,讓山西巡撫諾岷着急了好一些時日,日日盯着,好在終于黃河水還是退下去了。依舊是擔心,想着滔滔不絕的黃河水,諾岷向皇帝上折彙報,順便舉薦一個和自己關系還不錯,能勤奮做事,好好聽話,也沒和蘇克濟那些貪官沾上關系的官員,補放道員等員缺。在折中,諾岷極盡忠誠之言,想來這點小事皇上一定能接受自己的建議。事實果然還是出乎所料,這位皇上并不能滿足一些可能的私心。
七月初三,胤禛看到了諾岷送來的折子。對他奏報雨水及黃河驟溢即退的内容,胤禛閑聊似地回:“山西水勢尚然如此,無怪河南沖決數處。看此光景,今歲乃非常大水也。”胤祥依舊陪在旁邊看着,也便參與其中地問胤禛:“不是退了麼,怎麼還會有非常大水?”胤禛看着下面的内容,一面回胤祥的話:“驟溢即退,可見并不正常。隻是暫緩,一旦超越了某個阻擋,恐怕還是要大水。”胤祥聽了深信不疑也微微擔心:“那可有辦法?”胤禛摸了摸胤祥:“擋不住,人跑了就行。”胤祥單純地哦了一聲:“你以後讓我去安排,我便努力讓九曲黃河操控在我手中。”說着微微攥拳。胤禛看了覺得好笑:“好,我拭目以待。”胤祥撅撅嘴:“你不信我?”胤禛認真下表情:“我保證,深信不疑。隻是不想你着急着去奔波,我與你分不開。以後我陪你去。”胤祥瞥了胤禛一眼,想着治水也并非要像諾岷那樣日日蹲在水邊看就能看好的,之前想說去治水,單純就是想試探胤禛心意,看他是不是真的會不需要自己為主要目的,如今當然也不是非要走了,于是這時幹脆答應:“好,聽皇上安排。”胤禛仍摸了摸胤祥頭:“很乖。”
接着胤祥看到胤禛沒一會兒又開始在折子上寫滿朱批了,便也湊過來陪着看。“竊臣看得,現今雁平道、太原府司獄通判沁州知州之缺皆屬要缺,故臣已具本奏請聖主簡人補放……經訪得,俱贊原山陰縣知縣葛鬥南辦事好,操守清廉,拒與蘇克濟等同流合污。”原來是諾岷要推薦一個人,葛鬥南,有點印象,胤禛有試過他,當時就棄用了,人好像是沒什麼問題,多少有點殷勤,私下舉止粗魯也是真的,胤禛的人說了,胤禛也覺不好,便不再用。胤禛看了看胤祥問道:“你說,怎麼辦?”胤祥已是習慣胤禛喜歡随便問問自己,自然答道:“葛鬥南乃一敦厚之人,其相貌即為一極有信守之人,有膽量,與蘇克濟毫不相讓。”胤禛很是好奇:“王怎麼知道的?”胤祥自信道:“前些日甘國奎曾奏過。”胤禛又問:“所以王子覺得用一下?”胤祥覺得胤禛又是在考自己對他的了解程度,好像就是要引導出一個真正的原由,也不和他周旋,接過胤禛手中朱筆,幫胤禛寫了起來,寫完方才自己說的那段,又接到:“但豈有大才能?舉止略顯粗魯,此人朕曾于運同任上試用過。”胤禛很快樂,胤祥果然記得清楚,也知道自己的意思,捧了捧胤祥的臉,很是稱贊,承認道:“是,我已對雁平道道員有人選。”
胤祥并不好奇胤禛所謂人選是誰,但還是将朱筆遞還胤禛,讓胤禛接着寫。隻見胤禛寫下:“雁平道,朕給爾一個絕好之人,到時爾看。朕雖方見一面,朕保此人乃溫文賢明之士。雖說如此,其受任後,爾再試之以看,即便朕言是,亦不可随聲附和。”胤祥看着笑道:“絕好之人,誰?”胤祥知道胤禛一般不誇人,除了自己。胤禛随口道:“謝旺春。”胤祥還是疑惑,自己怎麼完全沒聽說過此人,胤禛看着胤祥的疑惑,已是主動解釋:“不重要,有點才能而已。也是運同任上的。”胤祥更疑惑了:“有點才能,何以誇為絕好?”胤禛看着胤祥滿眼單純,甚至有點酸意,心裡也是愛出花來,很溫柔地解釋:“此二人之前為同僚,已有競争關系,既然諾岷要提拔一個,不如果真讓他們比較比較,決出個更好的。葛鬥南被諾岷說的有大才能,我要不誇一誇怎麼能放人過去比較。沒有較量,直接任免,未免容易。”
說着胤禛已是批完:“俱依請補放,朕看謝旺春比葛鬥南強的多。”胤祥轉過頭去把玩胤禛桌上放着的一枚扳指,随口評價道:“老奸巨猾。”胤禛聽了隻是更開心了,點評了下胤祥手上的玉扳指:“這個還不錯,白玉透亮,王子可看得出上面畫的是什麼?”胤祥摩挲着玉扳指戴到自己手上,大了微微一圈,但還是自在地比起個彎弓的姿勢:”松與鹿,又是好久未騎射了,心癢。”将自己手上虛幻的弓頭比向窗外,恰好看到小吉在院子裡慢吞吞走着,于是對着它射了一下,口中還自主發聲道:“嘣。”小吉紋絲不動,沖胤祥喊了一聲。胤禛仿佛看見了胤祥手裡的弓,雙手從它身後環過胤祥身體,兩手握在胤祥手上,微微調整了一點,依舊對向小吉,輕輕在胤祥耳邊說道:“這樣。”接着松開了胤祥的手中的“箭”,動作一出,小吉突然跑快,仿佛受了驚吓,一溜煙就沒影了。胤祥不滿:“怎麼這樣,它欺負我。”胤禛抱住了胤祥:“那改天帶你去射獵,打一頭老虎來治治它。”胤祥突地回頭:“得空?”胤禛摸摸胤祥的頭:“這有什麼。扳指帶着,不打獵,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于是将胤祥手上的扳指拿下,穩穩地套在了自己手上,胤祥剛要來搶,就入了胤禛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