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情艱難地辨别出那個人的臉。
【安德烈!】鐘情大驚失色,【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系統還以為他是在關心自己教了七年的學生,連忙安慰:【你現在身體虛弱,先别激動。我幫你查查——】
鐘情欣喜地打斷系統的話:【快查查他是不是要死了!】
系統:【……】
系統:【讓你失望了,暫時死不了。】
鐘情歎氣。
門外的人像是再也撐不住,微微踉跄後摔倒在地。沉重的悶響終于驚動病房裡醫護們,他們驚呼着跑過去搶救。
直到被擡上擔架,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那雙藍色的眼睛始終盯着鐘情,冰冷幽暗得如同深海。
鐘情眼睛突然一黑,有人伸手擋住了他的眼睛。
“鐘教官,你再看下去,我就要吃醋了。”
鐘情回神,輕聲安撫道:“我隻是好奇為什麼安德烈會在這裡。萊昂星系距首都星一共兩百五十萬光年,他一定是進行了頻繁的空間躍遷才能趕回來。所以他才會受這麼重的傷。”
他拉下嚴楫的手,但沒有放開,仍舊思索着:“難道是萊昂星系那邊的星盜又有異動?”
聽見這句話,嚴楫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見到安德烈之後的煩躁不悅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捧起鐘情的手輕吻一下,揚唇笑道:“我的看法和您一樣。安德烈一定是有什麼緊急的戰況要告訴首領吧。”
*
嚴家繼承人的婚訊在全聯盟引起軒然大波。
最無法接受的便是嚴家人。他們是首都星上的老牌貴族,從聯盟組建的第一天就牢牢把控着聯盟的命脈。而鐘家不過是小行星上落魄的貴族,無法嚴家帶來半點助力。
何況鐘情遇刺後身體脆弱就得像玻璃娃娃,和他結婚,等同于嚴家最優秀的後代斷子絕孫。
鐘情不知道嚴楫如何處理,隻知道嚴楫帶着他離開首都星時,那群人憤恨地盯着他,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他們在諾恩星球上定居。
這是一顆被開發到極緻的職能星球,從一開始被人類占領後就被劃成軍區,用來建立聯盟軍校和高級軍官的住宅。它是軍隊的大後方,有衛兵駐守着,任何人的手都伸不進來。
鐘情沒讓嚴楫大辦婚禮。
他的身體還很虛弱,再說也沒那個心情,隻讓嚴楫請了些以前的朋友。
婚禮前一天晚上,傭人布置好婚房,鐘情目送他們離開後,來到床邊,将一把淬過毒的匕首放在枕頭下。
系統:【這就對咯!明天晚上你手起刀落,咱們立馬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聽我的,準沒錯!】
鐘情:【……】
他心中還是覺得很不靠譜,但此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不過在快要結束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嚴楫被人勸去喝酒,婚宴上其他人也漸漸散開,不知什麼時候起鐘情身邊空無一人。他心中一沉,剛想離開,就看見面前站着一個熟悉的人。
他停下腳步。
“羅素博士。”
*
諾恩星系的黑夜是紫羅蘭的顔色。
鐘情坐在床頭,看着窗外的天空,等待另一位主人歸來。
系統正興奮地滔滔不絕,好一會兒才注意到宿主的沉默。它猶豫了一下:【員工,你别把羅素老頭的話放在心上。隻要你今晚殺了嚴楫,這個世界之後的走向就都跟你無關了。】
鐘情心中冷笑。
他之前還隻是猜測,現在已經可以十分确定——那顆子彈就是研究所的手筆。
他剛受傷成為廢人不得不選擇嫁給嚴楫,那邊就查出嚴楫便是兩百年前迫使人類離開母星地球流亡星際的罪魁禍首,還在婚禮當天派來羅素博士發展他成為間諜。
哪有這麼巧的事?
研究所隸屬于軍部,難怪軍部将聯盟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兇手。賊喊捉賊,怎麼可能找得到?
毀掉他的身體,斷送他在軍中的前途,讓他在群狼環伺之下順理成章地嫁給嚴楫,成為嚴楫身邊最親密的人。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門鎖輕輕轉動一聲。
嚴楫走進來,将鐘情抱了個滿懷。他向來人緣好,整個軍區無人不是他的好友,被灌得醉眼迷離,但身上沒什麼酒味,顯然來之前已經好好洗漱過。
嚴楫喃喃道:“鐘教官,我是在做夢嗎?”
鐘情沒有回答。
他的手已經伸進枕頭底下,握住匕首冰涼的刀柄。
系統興奮得吱哇亂叫,鐘情卻蓦地一松手。
系統大驚:【員工,你幹什麼!】
鐘情很平靜:【我隻是突然想起一個事實——如果我是一個Alpha,那麼,就算嚴楫真的像軍部說的那樣,是能滅絕整個人類的仿生人七代變種,他們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就打出那顆子彈。】
但他隻是一個Omega。
所以就算成為全聯盟唯一的Omega軍人,也永遠得不到軍人應有的尊重。之前二十年他為這個身份做的所有努力,在那群Alpha眼中,大概隻是一個跳梁小醜。
系統明白他的意思,焦急勸道:【員工你别沖動!你仔細想想,如果你現在不動手,那你可就真得給男主當老婆了!區區新手世界,不值得你犧牲清白啊!】
鐘情微微一笑。
他推開嚴楫,在對方的注視下,解開綴着雪白蕾絲的衣領,然後是一顆顆紐扣。
嚴楫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他一把握住鐘情的手,有莫名而滾燙的情緒在他的眼睛裡跳動,像點燃了兩簇火焰。
鐘情任由他看着,視線不躲不避:“現在……還覺得在做夢嗎?”
沒有回答。
猛烈而潮濕的吻代替了嚴楫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