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元冬從背後,被禁衛軍統領牢牢摁在了地上,另一名做配合的羽林衛則因為有機會抵抗,沒有第一時間被擒拿,且戰且退還是被長刀在身上劃了好幾道口子。
欽元春丢出暗器企圖打散虎符,被方堯俞丢出的暗器攔截,虎符穩穩落在了白若松的掌心。
“雲血軍聽令!”白若松大喊。
“是!”方堯俞率先應聲。
其他人也迅速反應過來,應和聲響穿天際。
白若松:“保護二人!”
欽元春身後的雲血軍們紛紛拔出長刀,頗有幾分謀反之勢,禁衛軍統領不敢輕舉妄動,連忙放了二人。
欽元冬從地上站起來,不顧嘴角剛剛撞到青石地闆被磕碰出的血污,面色陰沉地走到呆愣愣站着的欽元春面前,反手一個巴掌。
啪!
欽元春全然沒有内力護體,被扇得歪過頭去,側臉在一瞬腫脹起來。
“綁起來!”欽元冬現在沒空處理這點矛盾,隻是先吩咐雲血軍控制住她。
“你會後悔的。”欽元春呢喃出聲,“你再一次殺死了父親。”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可依照欽元冬的耳力,還是聽得十分真切。
“你在說什麼?”欽元冬皺眉。
父親不是早就死了很多年了嗎?
“欽将軍。”殷照沙啞開口。
她如今已經扒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底下自己真實的面孔。
她這次沒有戴那個燒毀面容的人皮面具,雲血軍裡頭不大認得出她,但禁衛軍卻是對她很熟悉。
“是你。”禁衛軍統領認出了這是那個企圖刺殺女帝的東宮左衛率,“你們果然要謀反?!”
徽姮卻不如禁衛軍統領那樣激動,她神色雖然有些緊繃,卻并不慌張,隻是對着白若松道:“你想做什麼?”
“清君側。”白若松一字一句道。
徽姮嘴唇一顫,剛想說什麼,白若松已然側開一步,手心向上攤開,指向身後的太女夫懷中的嬰兒:“這位,才是今後的天下之主。”
禁衛軍統領簡直要罵人了。
她心道你他爹的真會鬧,事到如今可不就隻剩這一個小屁孩能繼承皇位了嗎,你公然搞這一出謀反簡直脫褲子放屁!
徽姮卻不這麼認為。
她的臉色是今夜第一次這麼難看,近乎有些咬牙切齒,腮幫子旁邊鼓出一個弧度。
“你一定要和我對着幹?”她問。
禁衛軍統領一下看向徽姮,沒明白這位女帝的代言人,内侍省的大監抽的什麼風,怎麼把小嫡女繼位說成和她對着幹。
白若松卻明白過來。
她一直以來,覺得不對勁的,疏漏的東西,終于迎刃而解。
為什麼她總覺得言相時而聰明,時而老糊塗,原來是因為棠花的棠主根本不是言相。
“原來是你。”白若松看着她,“親手割下德帝首級的人,用德帝首級換取榮華富貴的人,卻是她最信任的棠花的負責人,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徽姮一瞬間被激怒了。
隻要是人,就都能被激怒。
即便這個人平日裡看起來有多冷靜,隻要你找到她的弱點,就都能激怒她。
而徽姮的弱點,顯然就是德帝。
“你懂什麼?!”她激動得上前一步,面容猙獰而扭曲,額角爆出一條一條突突直跳的青筋,“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即便你身上擁有她的血……”
“大監。”妙玉出聲提醒。
徽姮及時住了嘴。
她胸膛劇烈起伏着,即便是面容漸漸放松下來,那些因為猙獰而壓出的皺痕卻不是那麼容易平息。
“帶上來。”她開口,聲音帶着破音之後的沙啞。
妙玉轉身,不一會,就領着一群戴着鐐铐的人從暖房而出。
那群人頭上套着麻袋,看不見臉,卻是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什麼體型和年齡都有,還有兩個高大的人影身上還穿着屬于邊城護衛軍的輕甲。
“白若松。”徽姮勾起嘴角,“問道,認識嗎?”
白若松抿着唇,顯然已經猜到這是什麼。
徽姮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她雖然沒有預料到白若松會這樣參與這場宮傾,但也早就知道她會搗亂,以此準備了後手。
她的手捏住了其中一人的麻袋,就在她要揭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的時候,禁衛軍裡頭有個人突然哐當一聲倒下了,盔甲摩擦着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怎麼回……”徽姮皺着眉,一句話還沒說完,旁邊嚴陣以待的欽元冬也晃了一下,被殷照及時扶住了身體。
白若松突然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一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從她拿着虎符的那隻手的手掌心,彌漫開一陣烏黑的痕迹。
白若松撩開袖子,發現這痕迹順着血脈向上,已經鋪滿了小臂。
她扯開衣襟,胸前,鎖骨下方,有什麼東西在一突一突跳動。
失策了。
她想,她沒有預料到這個。
她後退一步,感覺到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颠倒過來。
她沒有落在地闆上,應當是雲血軍中的誰托住了她。
嗡嗡耳鳴聲中,她聽見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有徽姮的,居然還有雲瓊的。
是幻覺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