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若松與雲瓊所在的這個院子,其他溫泉也有幾個有自己單獨居住的屋子,但這些屋子都是沒有廚房的,想要吃飯需要主殿那邊的大廚房做好了端過來。
溫寸心特意差遣人過來喚他們,白若松猜測大概率是那位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溫婆婆想見他們。
白若松雖然并不喜歡這種場合,可以的話最好逃避,但到底是服侍過雲瓊父親,甚至還見證了雲瓊出生的老人,她不好回絕。
白若松下意識看向雲瓊。
這是将軍府名下的溫泉山莊,她自然覺得理應由雲瓊拿主意。
可白若松轉過視線去的時候,才發現雲瓊居然也在看自己。
剛剛的事情似乎沒有影響到他,或者說是白若松的确安慰到了他,他面上很平靜,隻用一種溫柔中帶着一絲縱容的眼神看着白若松。
白若松一下就明白了雲瓊的意思。
也是。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我現在是雲瓊的妻主,是小主母,雖說是入贅的吧……但應該也要學着拿出一點氣勢來!
“我們稍後就去。”她聽見自己冷冰冰的聲音。
男人福身稱“喏”,逃一般地快速離開了溫泉。
白若松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悶悶道:“我剛剛是不是太兇了?”
怎麼把人吓成這樣?
不應該啊,她在刑部司發号施令的時候,有時候可比這個兇多了,朱主事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興許是怕我。”雲瓊道。
白若松下意識想問一句“你有什麼可怕的?”,話到了嘴邊她才想起來,從前分巡的時候,那群跟在雲瓊身邊的親衛,看見了她也跟老鼠看見貓一樣戰戰兢兢。
他是萬人敬仰的大将軍,但顯然并不是平易近人那一挂的,白若松曾經親耳聽到他用那種冰冷的口吻,打發欽元冬去越騎營當校尉。
隻是雲瓊在她面前從來不會顯露這一面,導緻白若松有時候都會想不起來,他也有這樣可怕肅殺的一面。
“一定是他膽子太小了!”白若松強行下結論道。
雲瓊輕笑了一聲。
二人從溫泉池中起身,去小竹樓換了幹淨的衣服,才沿着山道往下去往主殿。
這一片都是溫泉山莊的地盤,而為了方便設宴,主殿被安置在山腳下,雲瓊與白若松所在的竹樓在最高處,二人足足花了一刻鐘才走到主殿。
太陽西落,天色漸暗,有侍從沿着山道點燃宮燈,盈盈燈火鋪滿了整座溫泉山,似一條巨龍盤桓在山坳之中,而龍頭就是那飛檐翹角的主殿。
溫泉山莊十分受歡迎,不僅是京中達官顯貴,就連一些商賈也會來此放松,因此此刻的主殿熱鬧非凡。
在主殿外頭負責接引的侍從很顯然受過了吩咐,一見到白若松與雲瓊就福身領路,帶二人往東側的廂房而去。
西側的喧鬧聲要大一些,而東側則會安靜許多。
白若松剛剛在主殿門口還能看到許多商賈與平民打扮的人,往東側去的路上,這些人便都消失了,擦肩而過的不是溫泉山莊的人,就是身上明顯有着與他人不一樣氣質的侍從。
這種氣質白若松在晚燕的身上也看見過。
白若松瞧着便大概明白,東西兩側原是分開招待的,二者并不相通。
東側的回廊,即便是露天所在,也都每隔一段便放置着一處炭盆,裡頭烘烤着畢剝炭火,将整個東殿都烤得如春回大地。
侍從們手裡或是端着酒水,或是端着吃食,都穿着和來小竹樓遞話的男人同樣的靛藍色羅裙。
“将軍,小主母!”溫寸心就站在長廊的台階下,見到二人便迅速迎了上來,面帶燦爛笑意,“快請,婆婆特意為二人準備的晚宴!”
引路的侍從無聲無息地退下了,白若松和雲瓊便順着溫寸心的帶領往裡頭走,誰知道剛拐過一個彎,就瞧見一群人站在回廊裡頭,朝着院子不知道在看什麼。
這群人大概五六個,皆背對着白若松,因此白若松隻能看見她們的背影。
白若松瞧着一人背影分外眼熟,忍不住開口道:“徐侍郎?”
那個熟悉地背影一怔,緩緩回過頭來,表情愕然,赫然正是白若松的上司,刑部侍郎徐彣。
周圍的幾人聽見白若松的聲音,也陸陸續續地回過頭來看,白若松從中發現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居然都是三省六部裡頭的同僚,官職還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