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闵仟聞課業這麼好,是因為清平縣主請人給她代寫的。”
“聽說了嗎,清平縣主要給闵仟聞找人代考科舉。”
闵仟聞抱着自己的書袋路過的時候,恰巧聽見了這樣離譜的傳言,當場把書袋扔到了那個亂嚼舌根子的人的腦袋上。
書袋裡不僅裝着課業,還裝着厚厚的注解書,把那位同窗砸得頭破血流。
這件事在書院裡鬧得很大,闵仟聞卻沒有遭受什麼處罰,因為那位同窗不過是封地裡一位小官的女兒,那小官帶着腦袋上誇張地纏滿繃帶的女兒親自登門,向着清平縣主和闵仟聞道歉。
清平縣主沒有怪罪闵仟聞,隻在把人送走後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和她們以後根本不會再碰見,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而生氣,别學你的母親,身上一股子小家子氣。”
闵仟聞的母親是入贅給清平縣主的一位進士,窮苦出身,排在進士榜的末尾,但生了一張好皮囊。
當時的文帝設宴款待諸位進士,清平縣主陪侍在側,一眼就相中了這位進士,哄得文帝當場賜下了婚事。
大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官員不可尚主。
所謂的“尚主”,并不是指那些被達官顯貴榜下捉婿的人,而是指皇帝賜婚給各位縣主與皇子的人。
若賜婚的是進士,那這位進士便不可再入仕,若賜婚的是已經入仕的官員,那這位官員就會被調離權力中心,擺在一個沒有實權的閑職位置,等待告老還鄉。
闵仟聞的父親和母親并不想愛,在漫長的婚姻當中,隻有沉默以對和争鋒相對兩種相處模式,清平縣主也在膩煩了那張曾經心動的皮囊之後,有了許多的怨怼。
例如此時此刻,他看見闵仟聞那張肖像母親的臉,第一反應就是厭惡。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選你母親這樣的人成婚。”
闵仟聞感覺自己渾身發冷。
這并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戰栗,更是心靈深處的顫抖,就像是在冬日裡,獨自站在空曠的雪地上,四周是茫茫的白雪和刺骨的寒風。
書院的事件并沒有過去,反而愈演愈烈。
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一方反而登門道歉的這個舉動成為了重要的證據,将那些從前将信将疑的謠言牢牢焊在了闵仟聞的身上。
“她就是心虛,不然為什麼打人?”
她們憎惡的同時,又害怕着清平縣主府和闵仟聞,不敢當面議論,隻能背地裡偷偷摸摸地說,孤立闵仟聞。
闵仟聞是在離開封地,進京趕考以後,才終于逃離了這樣令人壓抑的氛圍。
玉京是一片新的天地,盡管她如那位老夫子料想的那樣,并沒能奪得魁首。
徐彣是一位驚才絕豔的狀元娘子,闵仟聞見過她的卷子,在知曉她從前是商賈之家,家中沒落以後才真正開始科舉之後,才終于明白了老夫子那句“你是個努力的孩子”是什麼意思。
她三歲啟蒙,早也學,晚也學,一日不曾停歇,卻始終比不過人家一個半路出家的鄉貢。
闵仟聞是服氣徐彣的,但當時卻很瞧不起白若松,隻覺她憑一張臉就輕易超過了自己,心中滿是不服氣。
當然,這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她人高馬大的,我雖習過幾年武,但都是強身健體的效用,并不是什麼殺人技,推搡一下也不緻命,便沒有留手。”闵仟聞聲音有些輕,帶着一點心虛,“誰知道她像一塊木頭一樣倒了下去,磕到了頭。”
“她倒下去的動作太大,帶翻了繡墩,外頭的家丁便沖了進來,慌忙把姜仲臨撈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沒了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