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佳瞪着眼睛:“大中午怎麼了,我又不上班,沒有手機沒有電腦,起來還不是玩泥巴。”
白若松一時之間居然被她說服了,噎了一下後才反駁道:“你可以看會雜記什麼的。”
沈佳佳的臉皺了起來:“字看得我頭疼。”
白若松明白沈佳佳在說什麼。
這個世界的字還是很古老的一種形态,十分複雜,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是文盲了好一陣,沈佳佳看不懂也很正常。
“嘿,說起來最近朝裡有沒有什麼八卦說來聽聽。”她感覺到冷,自覺掖好自己的前襟,笑嘻嘻湊近白若松道,“我聽說那女帝快死了?”
白若松蹙眉:“你聽誰說的?”
沈佳佳聳肩:“我帶阿樂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聽集市上的碎嘴子說的。”
殷照不能出院子,平日裡的生活用具以及食水都是由專人送來的,但如今這個院子裡多了太多人,送的東西便不太夠了,沈佳佳就帶着兩個小孩子出門補一些。
白若松看了看不遠處院子裡頭的人,小聲道:“去你屋裡說。”
沈佳佳颔首,側身讓開位置,讓白若松進屋。
沈佳佳顯然是個會生活的人,白若松屋子裡的桌子上擺着紙筆和茶具,而她的桌子上卻擺着各種瓜果蜜餞,甚至還有一大兜子的花生和瓜子,混合在一起攤在金屬盨中。
她岔開腿往繡墩上一坐,招呼白若松道:“坐啊。”
白若松頗有些無語,剛在過年一般的桌子面前坐下,迎面就被沈佳佳塞了一手的花生瓜子。
“說說吧。”沈佳佳吐出一點瓜子殼。
在沈佳佳面前,白若松無疑是放松的。
她知道自己全部的事情,不用隐瞞一些現代的口癖的同時,還不用顧忌對方的立場——畢竟沈佳佳是唯一一個獨善其身在這場朝堂的波谲雲詭之外的人。
白若松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但她知道的也隻是别人想讓她知道的一部分,她自己都沒想明白,沈佳佳更是聽得雲裡霧裡,聽完默了半晌,來了一句:“所以女帝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要死了?”
白若松搖頭:“不清楚。”
沈佳佳又問:“那,那那個什麼,尚書令,究竟會不會垮台啊?”
白若松仍是道:“不清楚,若是闵仟聞私鑄銅錢一事能查得利索,應當還有機會。”
沈佳佳“咔嚓”一下,掰斷了手裡的花生殼,打了個哈欠道:“那你這不是什麼都不曉得嘛。”
白若松感覺自己額上青筋突突跳了兩下,指着滿桌子的東西,轉移話題道:“你哪來的錢買這些?”
“嘿。”沈佳佳笑了,“我可是前花魁,有些銀子傍身不是很正常嗎?”
鬼才信!
贖身都是用的楊卿君的銀子,沈佳佳要是身上還能留下什麼餘錢,她就改姓沈!
面對白若松明顯懷疑的目光,沈佳佳吸了吸鼻子,老實道:“我之前在紅樓的時候,不是被那個大美人使喚去探聽消息了嗎,就是把兩個小蘿蔔頭抓出來的那一次。”
兩個小蘿蔔頭指的是阿樂和小狼崽子。
白若松颔首,表示自己記得。
“大美人說他從來不讓人白給他幹活,就給了我一個錢袋子,裡頭裝了許多銀子。”
盡管已經分别了這麼些日子了,沈佳佳還是喚楊卿君為“大美人”。
白若松捏着手中花生粒外頭的那層紅衣,突然開口道:“我以為你會跟着他去的。”
沈佳佳嗑瓜子磕得有些口渴,扒拉着茶壺的蓋子往裡頭看,發現裡面沒有水,扁了扁嘴,這才順便回白若松道:“跟誰?”
白若松盯着手中白胖的花生粒,沉默了一會以後才道:“楊卿君。”
沈佳佳愣住了,舔了一口有些幹的嘴唇,才啞着嗓子問:“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白若松頓了頓,擡起頭來看她,“不是一直挺喜歡楊卿君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