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手山芋趕快送出去,這種程度的東西,真的輪不到她來管。
事實上剿匪和紅樓的事情,其實若不是女帝下旨,也不應該是她這個官職的人可以管的,一個弄不好就會被甩鍋丢了性命。
況且以她現在能夠接觸到的情報來看,她完全沒有辦法搞懂這幾張模仿筆迹的紙頁究竟有什麼用,與其放在自己這裡積灰,不如交給能夠使用它的人。
佘榮和三皇女名聲不好,樹敵又太多,她完全沒必要自己單打獨鬥,把麻煩的東西推出去就可以了。
徐彣笑了起來:“這真是個很好的主意。”
雙方的洽談十分友好,體面地互相告别之後,白若松把沒看完的文書一推,雇了一輛馬車,美滋滋回了官舍。
官舍已經幾個月沒有人住了,院子的回廊青石地闆上積了一層灰,一踩一個腳印——不過這也不是壞事,至少讓白若松可以确定并沒有人趁機來搜查過她的院子。
她搬不動一整個箱子,花了很長時間一點一點把重要的東西分批次送上了馬車,出了一身大汗,好在最後搬女帝賞賜的東西的時候,路過了一位下值的監門衛,順手幫了她一把。
等白若松駕車回到皇城外頭的院子的時候,天都黑了,殷照點了燈,帶着兩個小狼崽子和阿樂在院子裡不知道在幹什麼。
白若松推開院門,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在紮花燈。
殷照的腳邊放着許多劈好的竹篾,她兩隻手的前三根手指頭上都纏了細紗布,正在往骨架上糊白色的綿紙。
白若松瞧了一眼,發現這是一隻小兔子花燈,有兩隻長長的耳朵。
“咦,怎麼在做花燈?”白若松問,“是接下來有什麼節日嗎?”
“沒。”殷照言簡意赅。
小狼崽子對白若松被阿樂親近白若松的事情很不滿,根本不想理她,而阿樂也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左一句右一句解釋了半天,白若松才聽懂了前因後果。
殷照一直在教小狼崽子習武,小狼崽子今日在她手底下過了三招,殷照很滿意,提出可以給點獎勵,小狼崽子問阿樂想要什麼,阿樂說要兔子花燈。
殷照是個被通緝的刺客,為了減少被發現的概率,不方便出門,便劈了院子裡的竹子,用糯米煮了漿糊,拿了書房裡的白棉紙,打算自己手搓一個。
還别說,殷照的手挺巧的,一個骨架就已經看起來像模像樣了。
不過小狼崽子之前還被殷照壓制得死死的,隻能扔磚頭出氣,這才幾天,居然可以在殷照手底下過三招了。
當然,白若松深深地覺得,可能是因為殷照喜歡小狼崽子,所以特意防水給她點自信,不過無論如何,小狼崽子的進步應該是挺大的,不然殷照也不會給自己找這麼麻煩的事情。
怪不得欽元春當時會提出讓雲血軍收了小狼崽子,她的武學天分看來的确很高。
白若松看了一會,就回去馬車上搬東西,一會殷照也跟來幫忙,阿樂也纏着要幫忙,白若松便讓他拿一些輕一點的書冊。
殷照力氣大幹活快,幾人忙活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把馬車搬空了,白若松累得癱坐在院子長廊的美人靠上,等喘順了氣,才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一個人。
“佳佳哥哥呢?”她問小阿樂。
殷照臉不紅氣不喘,坐下來繼續糊燈籠,阿樂手裡捧着放漿糊的碗,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一會,回答道:“睡覺。”
睡覺?
他們搬東西這麼吵,也沒把她吵醒?
白若松感覺不太對勁,又問了一句:“這幾天沒怎麼看見她,她一直在睡覺嗎?”
阿樂點頭,做了一個打哈欠的動作,示意道:“哥哥,一直困,睡覺。”
白若松起身,去了沈佳佳的屋子。
沈佳佳沒有點燈,屋内漆黑一片,白若松輕聲開門,摸着黑,借着窗外透入微弱的月光,蹑手蹑腳來到床榻前,發現沈佳佳正睡得四仰八叉,穿着白色羅襪的一隻腳伸在外頭,發出輕微而有規律的鼾聲。
好像真的是睡着了,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白若松幫她把腿推進去,掖好被子,悄聲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