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問了一個自己已經想了許久的事情:“我聽聞有山中猛虎之稱的荟商,主家姓柳,不知是哪個柳?”
路過遞賬本的侍從忍不住瞥了白若松一眼,心想還能是哪個柳。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啊?
副幫主不是一向讨厭蠢笨的人的嗎,怎麼這次和這個人聊這麼久啊。
楊卿君卻是越看白若松越喜歡了,居然一時忍不住想,若是……若是沒有當年那些事情,他與玄靜怕是也能有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兒。
“那自然是,仙鶴先生的柳了。”他道。
果然,柳從鶴果然是荟商的人!
他衣食住行處處透着華貴,白若松本來就有所懷疑,知道遂州掌櫃叫柳向雁之後就更懷疑了。
柳從鶴,柳向雁,擺在一起,怎麼看都是一個族譜上的人。
怪不得楊卿君有荟商令,也怪不得柳從鶴看見了荟商令就救下了摔落懸崖的白若松和雲瓊。
他們二人怕是有自己的一套不為人知的交易。
“公子!”一道身影自白若松後方匆匆而出,站定到了楊卿君身側,附耳說了幾句話。
楊卿君剛剛還晴空萬裡的臉色,在轉瞬之間就烏雲密布。
他輕輕蹙了一下眉心,問道:“可是真的?”
“千真萬确。”空枝鄭重道。
白若松還在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身後又有一個聲音喚了一句:“将軍!”
白若松回頭,發現是欽元春。
她幾步上山來,對着雲瓊抱拳行禮,手中飛速比劃了幾下暗語。
白若松看懂了,她在說存放屍體的房間被人破壞了。
屍體,誰的屍體?鐘倏和戈飛的?
楊卿君利落起身道:“請将軍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白若松立刻道:“我也去。”
楊卿君看她,面色柔和了一些:“你的身體撐得住麼?”
“無妨事。”
楊卿君知道易甯是個硬撐的性格,怕她這個小徒弟也是一樣的脾性,便下意識看向雲瓊,以為雲瓊這個未婚夫郎能夠勸阻一下,誰知他完全就對白若松予取予求,隻道:“有我在的,無妨。”
楊卿君沒辦法,道:“那便一起去吧。”
大堂人多,雖然都是漕運的人,但就算是楊卿君,也不敢說自己的漕運是鐵桶一塊,因此把三樓的公子趕但二樓後,将屍體放在三樓看管。
幾人在前頭走得快,白若松動作大了傷口就會被撕裂,因此是被雲瓊橫抱着上樓的。
樓梯口守着漕運的護衛,而存放屍體的房間外則一左一右站着孟安珊和欽元冬兩大門神。
房間的門開着,瞧着沒有什麼異常,但等白若松進了房間一看,才知道所謂的“被破壞”是什麼意思。
房間内,原本蓋着白布的兩具屍體上的白布被掀了開來,露出兩張同樣凹陷毫無血色的臉龐。
屍體倒是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可屍體旁邊,放着的那具用來喬裝“鐘爹爹”的傀儡,被人拆了個七零八落,四散在了整間屋子。
其實傀儡原先已經被戈飛破壞過了,可雖然頭顱滾落了下來,身體還是完整的,被當做證據一樣擺在一起,放在了二人屍體的旁邊。
可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像是洩憤,又像是确定什麼一樣,扒開傀儡的衣服,将裡頭咬合的齒輪一片一片拆了出來。
白若松原以為是有人想研究傀儡的構造,可走近一看,又立刻否認了這個想法。
那人拆卸的手法十分粗糙,甚至可以說是強拆,精妙的齒輪三分之一都被掰斷扔在了一邊,若是懂行的人,絕不可能這麼粗暴。
楊卿君快速掃過現場一眼,突然問道:“頭呢?”
“什麼頭?”
“傀儡的頭。”
空枝才像是發現傀儡的頭頭不見了一樣,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啊……”
“快找!”楊卿君立刻道,“四處找,一定要找出來!”
“不用找了。”欽元冬抱拳一禮,回道,“我适才已經和孟亭長四下仔仔細細翻找找過了,沒有頭。”
她聲音沉沉:“這個人将頭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