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牙子走後,白若松掏出鑰匙開鎖進屋,站在院子裡糾結了一下。
她被這麼多公務文書纏身也非要堅持按時下值的原因,其實是今日想去探一探賭坊。
昨日那位小公子,雖然人被雲瓊帶走了,但是身後還跟着許多事情呢,她得解決掉,不能給幫她的将軍府帶來麻煩。
可如今搬走的期限也定得如此之近,白若松便犯了難,到底是先房子,還是先去賭坊?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白若松的心中便有了決策——先去賭坊!
房子要是找不到,可以先搬去官舍應付一下,反正易甯都說了,給她留着房間呢,也方便處理堆成山的公務。
一旦決定完畢,白若松便立即行動起來,進屋脫下官服,選了件不大顯眼的青灰色長袍套在身上,出了門。
她先順着官道去了霖春樓,找了店裡跑堂一問,佘武果然就在三樓雅間,簡直就像長在了這間酒樓一樣。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白若松這次沒有像個愣頭青一樣闖進去打擾别人,而是等在三樓長廊中,讓跑堂進去詢問一下,看佘武有沒有空見她。
不多時,一身酒氣的佘武就晃悠着出來見她了。
佘武今日穿一身绛紫,頭頂寶石玉冠,手中握着一把玉骨折扇,腰間配着綴着流蘇系結的玉葫蘆,一副風流纨绔的打扮。
她施施然靠近,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桃花香撲面而來。
白若松咂摸了一下嘴,想起了之前在霖春樓喝過的桃花釀。
“說說吧。”佘武道,“今日又是什麼事情來尋我啊?”
白若松輕咳了一聲,道:“我想尋個賭坊。”
大桓律令是嚴謹賭|博的,所以賭坊都不會開在明面上。若是沒人引薦,一般人連賭坊的門朝那裡開都不曉得。
白若松想了又想,覺得在認識的人裡頭,佘武一定能夠知道。
果然,佘武一聽便激動道:“嘿,你找小娘我,那可算是尋對人了。”
說完,她視線上下掃視打量着白若松,懷疑道:“你要去賭坊賭錢?”
她滿臉寫着“你這濃眉大眼的家夥也背叛革命了?”,白若松無奈,便開了口,省略去雲瓊,将那小公子的事情大緻說了說。
“所以你是想去賭坊把那小公子的姐姐提出來去見官?”
白若松搖頭:“我是想直接端了那賭坊。”
“你這......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佘武咋舌,提想道,“你可想過,能開在玉京的賭坊,背後定是有人撐腰的。”
白若松當然想過。
不過她如今膽子大,覺得既然已經得罪了何同光了,多得罪那麼一兩個官員又有什麼要緊。
欺君之罪都犯了,還怕這些?
總歸女帝有招攬她的心,不會為了她端了一個賭坊而殺了她的,再不濟,不是還有言相呢麼。
雖然白若松并不想與她有什麼關系,但是不可否認,她的确是一道保命符。
她大言不慚道:“便是言相我也在賞花宴上得罪過了,還怕一個賭坊幕後麼?”
佘武不語。
她扇子都不晃了,面容古怪地看着白若松。
白若松見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大感不妙,小心翼翼問道:“賭坊背後的人,是誰?”
佘武别過頭去:“我不能說。”
她說的不是“不告訴你”,而是“我不能說。”
她可是尚書令之女,在這整個玉京之中,還有哪個人能讓她這樣忌憚?
白若松沉下臉,了然道:“是三皇女。”
她語氣平靜,沒有任何疑問,是一個端端正正的肯定句。
佘武大驚,一個哆嗦,扇子差點掉下去,左右手倒換着在空中抓了好幾下,才總算避免了慘劇。
玉骨的扇子經不起摔,一摔就報廢。
她接住扇子,往腰間一别,慌忙道:“我什麼都沒說!”
白若松點頭:“你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猜的。”
佘武暴躁地抓了抓頭,左右環顧四周,抓着白若松往角落裡走去。
“姑奶奶,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我當初就不該招惹你。”
二人貼到一個犄角旮旯裡頭,佘武伸長了脖子到處确認了一下沒有人,這才無奈地看着白若松道:“你既然猜出來了,便應該懂得,這是你招惹不起的。”
“見微。”她道,“聽我一句勸,你想要幫那小公子,隻要将人從賭坊中拖出來打一頓,塞進大獄裡頭吃兩年牢飯就完事了,不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