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炒過的生花生。
“所以是易郎中囑咐你們要盯着那個唐子季?”李逸剛剛被叫過來救場的時候,隻是囫囵聽了一個大概,因為看孟安姗和白若松很焦急的樣子便沒有多問,現在大家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吃花生,她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看這麼多日唐幫主對她天天罵罵咧咧的,她也沒怎麼回嘴過,十分有孝心,不像是什麼壞人啊,有沒有可能是易郎中看錯了?”
“絕對不可能!”孟安姗信誓旦旦道,“那可是易青天易郎中啊,她的眼睛從來沒有出過錯!”
“哪有人永遠不出錯的啊。”李逸不信。
孟安姗對她翻了個白眼:“就你這種一根腸子直通大腦的人,易郎中看一眼,連你剛剛從房間出來的還是從茅房出來的都很能知道!”
“别吵别吵,安靜,有動靜了!”緊盯唐子季窗口的白若松立刻展開雙臂,拍了拍兩人。
果然,唐子季所在房間的窗棂突然被打開了,探出一個頭發披散的腦袋。她身後的房間内燃着油燈,開窗後夜風吹入,火光晃動起來,明明暗暗,教人一時看不清那人的臉。
白若松是文人,眼神沒有旁邊兩個習武的人好,于是轉過頭去對着李逸作口型問道:“是唐子季嗎?”
“是唐子季。”李逸回答完,奇怪地看着她,“你在和我打啞謎嗎?”
白若松:“......”
她清了清喉嚨,壓低了聲音道:“我這不是怕她聽見嗎?”
李逸:“她和你一樣是個馬步都紮不穩的文人,你隻要不喊,這個距離是聽不見我們說話的。”
白若松“哦”了一聲,頓覺十分尴尬,用手指摳了摳自己一側的面頰,繼續轉過頭去盯着窗棂邊。
唐子季在窗棂邊站了一會,似乎是确定了周圍沒有人,回身離開,片刻後出現,手中抱着什麼東西,對着窗戶外頭一撒手,那東西“啪啦啦啦”閃着翅膀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是鴿子。”白若松趕忙道,“快,給它打下來!”
李逸食指和中指并攏在一起,蜷曲起來壓在拇指指腹,中間夾着一顆花生米,手腕青筋暴起那麼一彈,那飛在半空中的鴿子叫都沒叫一聲就像斷了線的風筝一樣直直往下墜,落入客棧外頭茂密的灌木叢中,消失不見了。
“我去撿回來。”滿臉好奇的孟安姗立刻自告奮勇。
她起身,走到屋檐旁縱身一躍,鬼魅一般消失在白若松的視線中。
白若松趕快看向唐子季房間打開的窗棂口,發現她正穩穩站在那裡看着夜空,似乎并未發覺自己的鴿子被打下來了。
“放心,我看鴿子飛出了客棧範圍再打的,她被另一側的屋子擋住了視線,看不見鴿子掉下來。而且我這一手,一擊即中腦袋,直接打暈,叫都叫不出一聲,她也根本聽不出什麼異常。”
星光下,李逸把頭高高昂起,白若松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她因為驕傲而長長的鼻子。
果然,唐子季隻是站在窗口看了一會,随後合上窗棂,熄滅了屋内的油燈。
“你好熟練啊。”白若松真心贊歎道,“一定經常打鴿子吧。”
“那是,我是咱們偵察營攔截情報的一把手。”李逸拍着胸脯自豪道。
不消片刻,孟安姗扒着屋檐跳了上來,單手背在身後走到白若松和李逸面前,嘴角微微往下撇着,淩亂的頭發上還插着幾根碎枝葉,長袍上有許多零散的深色水漬。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她有氣無力道。
白若松想了想:“那壞消息吧。”
孟安姗睜大了眼睛:“你怎麼不按套路來?”
白若松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那好消息。”
“好消息是,經過我仔細的摸黑搜尋,順利在灌木叢中找出了掉落的信鴿。”她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正抓着一隻歪着頭暈眩的渾身雪白的鴿子。
“那壞消息呢?”李逸問。
被這麼一問,孟安姗整個人都耷拉了下來,她扁嘴,把手裡的鴿子往李逸和孟安姗面前一丢:“壞消息是,鴿子身上是空的,沒有信件。”
白若松小心翼翼地拎着那隻昏迷着的鴿子的翅膀,把它提起來,上下翻找了一番,的确什麼都沒有,隻發現它的腿上依稀有綁過什麼的痕迹。
“你說那個唐子季是不是知道我們在抓她,故意放空的鴿子耍我們啊。”孟安姗摸了摸頭,扒掉自己腦袋上插的枝葉,在白若松身旁坐了下來。
不太可能。
白若松想着,那個唐子季,一看就是個性格急躁,自大自傲,卻胸無城府的人。
如果她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話,那說明她的城府深不可測,這樣的人,易甯是不可能把她交給自己看着的。
“可能是掉在哪裡了吧。”白若松最後下結論道。
“要緊嗎?”孟安姗趕緊追問,“天這麼黑,也不好找,要不明天過來找吧。”
其實就算不看鴿子身上帶着的信件,白若松也差不多能猜測出來那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她隻是想最後确認一下而已。
既然已經知道信件被攔截下來了,應該不要緊了吧......
她這麼想着,便對孟安姗道:“算了,不找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