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想起來了,李逸是偵察營的人,按照她淺薄的知識來判斷,好像偵察營也應該要擅長輕身功夫才是。
“所以呢,那個女人和蒸餅有啥關系?”孟安姗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話題進行到這裡了,但也本着好奇心跟着坐了下來,嘗試把話題拉回來。
“哦,就是我看日出的時候在甲闆上遇到了她,打了個招呼以後她就很熱情地告訴我們她要去對岸買些朝食,我便拜托她一起帶些回來。”說到這裡,白若松頓了頓,有些為難地補充道,“我實在是,吃不慣甜的餅子。”
李逸奇怪地瞥了一眼白若松:“糖可是稀罕物,你居然說吃不慣?”
在這樣的時代裡,生産力低下,糖和細鹽難制,價格都不低,尤其是糖,簡直是大戶人家才能吃得起的稀罕東西。
當然,那是對于古代人民來說的,白若松上輩子已經吃夠了。
“等會,她怎麼去的對岸?船靠岸了嗎,我怎麼不知道?”孟安姗迅速發現了盲點。
“她是飛過去的!”一說到這個,白若松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飛?”李逸不解。
她伸出三根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作出一個飛燕掠水的動作:“就是這樣,在水裡一點,嗖一下,就飛過去了!”
孟安姗噗嗤一聲,捂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肩頭抖如篩糠。
李逸默了默,沒忍住道:“......你沒見過人使輕功不成?”
白若松聳肩,自己也抓了一塊餅子,咬了一口後才含含糊糊道:“見是見過啦,但是見過不需要馬凳就能輕松跳馬那種,真沒見過能登萍度水的。”
李逸沉吟片刻,點頭道:“那女人不簡單,确實是個有本事的,便是放眼整個偵察營,也找不出這般靓的輕身功夫。”
白若松咀嚼着口中的羊肉餡包子,垂着眼睫沒有應答這句話。
不簡單的不是那個女人,而是那個男人,年紀輕輕便是漕運分幫的副手,有一群實力不俗而又忠心耿耿的下屬,甚至不需要親自上陣,隻是遣了一個貼身的侍人,就能把别人收為己用。
要知道常年遭受家暴的人,心理已經自我困頓于自己編織的牢籠中的,不敢反抗,甚至是幫助施暴者對自己進行貶低。應對這種情況,即便是專業的心理咨詢師也很難糾正,而那個男人卻可以讓人站在自己的身側,對抗那個對其施加暴力的人。
易甯似乎稱呼那個男人為“卿君”?
白若松知道易甯聰慧,才思敏捷,心思細膩,尤其是一雙慧眼,能夠通過蛛絲馬迹勘破一切迷障,直達事物本質。之所以這麼大年紀了還在刑部做一個刑部司郎中,不過是因為她之前無心春闱,一直以解元之身到處做狀師,為百姓鳴冤平反。
那個男人也稱呼為易甯為“方遠州最好的狀師”,顯然是和進入仕途之前的易甯認識,或者說曾經的關系十分親密。
她正在頭腦中瘋狂思考着,便聽笑夠了的孟安姗突然開口道:“說起來,你和誰一起去看日出了?”
“嗯?”白若松怔住了,瞬間就僵直着身體不敢再動彈,嘴裡的食物也要咽不咽卡在那裡。
李逸一句“她不是一個人看的嗎”都已經在喉嚨口了,又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雖然她剛剛并不覺得白若松是和誰一同出去的,但孟安姗這麼一說,她立刻就想到了這個所謂的“一起”出去的人,到底是誰。
她不敢多說什麼,趕快抓了蒸餅就往嘴裡塞,企圖堵住自己能夠說話的途徑。
孟安姗顯然沒有體會到這個尴尬的氛圍,還特地湊近了白若松,神秘兮兮地笑道:“你說.....打了個招呼以後她就很熱情地告訴......我們?”
拉長的說話調子有些陰陽怪氣,還咬着牙着重強調了一下“我們”兩個字。
白若松眼皮狂跳,她咽下嘴裡的最後一點食物,斟酌着正要開口辯解,突然被門栅外傳來的咚咚敲門聲給打斷了。
“不好意思,請問白娘子在嗎?”那聲音十分小心翼翼,帶這些顫抖。
這一口一個白娘子的,讓白若松覺得自己好似那白蛇傳中的白素貞。
“你閃開點。”她一掌就摁在孟安姗的額頭上,推着她後仰成一個反躬的蝦米,這才滿意地站起身來,走到門栅出打開了一條縫,把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地探過去。
門外,崔道娘正穿着一身缃色長袍靜靜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