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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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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醉鬼似乎不在自己的隔間内,吵吵嚷嚷地擠在走廊中。二樓都是簡易隔間,并不是一開始就隔開的包廂,所以隔音格外地不好,很快他們之間的污言穢語就隐隐約約傳了過來。

“要不你讓你侍衛過去把他們摁住?”白若松捂着耳朵痛苦道。

沒想到無論穿越到哪個世界都逃脫不了醉鬼開黃腔,隻不過上輩子是聽男人開黃腔,這輩子是聽女人開黃腔。

“一會鬧大了就有人收拾他們了。”佘武淡定道,“霖春樓背靠中書令,他們不敢管我,還不敢管這麼幾個醉鬼嗎?”

看來除了白若松,其他二人都知道霖春樓的背景,因為徐彣也淡定地倒了一杯店小二剛剛送過來的桃花釀在品茗。

“霖春樓的桃花釀,名不虛傳。”她眯着眼睛贊美道,看起來像是能立刻揮筆在這裡題一首詩的模樣。

白若松其實沒喝過酒,不過既然這麼有名,本着來都來了,打一下卡的念頭,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心翼翼抿了抿。

辛辣的感覺直沖天靈蓋,再從天靈蓋回到鼻腔,最後變成一股滾燙的熱流順着食道緩緩流淌進胃裡。白若松被刺激得眼淚汪汪,正吸着鼻子偷偷擦眼淚,就慘遭了佘武的嘲笑。

“你不會是沒喝過酒吧,哈哈哈哈。”佘武大笑起來,向後仰着頭差點就要栽倒。

面對佘武的嘲笑,白若松還是已真誠回應道:“哦,家裡窮,沒錢喝。”

佘武的笑聲頓時噎在了喉嚨裡,睜眼瞪着白若松:“你又這樣,你就是想讓我愧疚是不是?”

白若松習慣了以後就覺得這桃花釀其實還行,有股子十分香甜的味道,一口喝幹了後點頭道:“沒錯!”

佘武氣急敗壞,但她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掀桌子走人,因此隻能自己憋着,雙頰都憋得通紅。

白若松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釀,感覺後背有些冒汗,頭也暈暈乎乎的,但是那股子甜膩的香味一直萦繞在鼻尖,讓人沉迷。

耳邊有十分嘈雜的嗡嗡聲,白若松覺得有些吵,擡頭往外頭又再度望了望,随後便聽見那些人在讨論一個“快三十了都嫁不出去的醜八怪”。

作為上輩子剛大四實習就被催婚的可憐人,白若松對這樣的字眼十分敏感,不滿道:“他們在議論誰嫁不出去?”

作為一個顔控,佘武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她一回頭就白若松睜着一雙亮晶晶的漆黑眼眸,眸中氤氲着朦朦胧胧的水汽,就這樣直勾勾盯着自己,嘴巴不自覺地就開口回答了。

“還能誰,雲麾将軍雲瓊雲懷瑾呗。”

雲麾将軍,雲瓊,雲懷瑾。

原來他字懷瑾啊,是心懷美玉的意思嗎?

白若松迷迷糊糊地在口中咀嚼着這幾個字,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用手背貼着自己發燙的臉頰,感覺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酥麻了起來。

“她這是喝醉了吧?”

白若松聽見佘武開口問道,緊接着一隻冰冰涼涼的手伸了過來貼住了她的額頭摸了摸,随後搶走了她的酒杯。

“你幹嘛!”白若松立刻瞪她。

“啧,酒不會喝,酒瘾倒是不小,不許喝了,沒收!”

白若松伸手就要搶酒杯,佘武眼疾手快,立刻把酒杯倒空扔給徐彣。她見狀又過去扒拉徐彣,徐彣也配合得将酒杯再扔回給了佘武。

“你們在逗狗嗎!”白若松急了,委屈地一聳鼻子就哭了起來。

她平日都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說話也十分小聲,如今喝醉了哭起來卻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張着嘴仰着頭就開始扯嗓子,活像過年要被宰了的豬。

“啧,白見微你,你别哭了,哎呦我真是怕了你了!”佘武憤恨地用腳跺地,接過杯子倒了一杯酒塞進了白若松的手裡,“喝喝喝,喝死你算了,我上輩子欠你的是不是?”

白若松手裡拿到就被就立刻止住了哭音,翹起嘴角就要坐回月牙凳上。

外面醉酒喧嘩的人幾乎就走到他們隔間門口了,她們似乎并不是鬧事,而是喝完了酒準備離開酒樓,不過是因為喝醉了走得有些慢。因為徐彣定的隔間靠近樓梯口,是他們的必經之地,所以他們将将路過,說話的聲音也愈發清晰地傳了進來。

“聽說那醜八怪近日就要回京了,滿京的媒人都差點被将軍府請空了呢!”

一陣哄堂大笑中,有人提議道:“哎,吳小娘還未曾娶夫吧,這醜八怪雖然醜,好歹也是撫國将軍府的獨苗,娶了他可是一朝得道,雞犬升天啊!”

那被提到的女人氣急敗壞道:“呸,盡說瞎話,既然這麼好,你怎麼不去娶!”

提議的人明顯喝得很多,舌頭都有些大,口不擇言道:“我這不是已經娶了夫郎了嗎,不然我就真上了,畢竟男人嘛,嘿嘿,熄了燈那都是一樣......”

她的話沒說完,側臉就被一隻斟滿酒的酒杯擊中了顴骨。伴随着酒杯掉落在地闆上碎裂的聲響,女人感覺自己的臉上衣襟上全是散發着帶着桃花的辛辣氣息的酒液,怔愣着摸了摸自己被砸中的側臉顴骨。

這一摸,被酒精麻木了的頭腦終于收到疼痛的訊息,她捂着臉咬着牙罵了一句髒話。

“誰,是誰砸人?”女人同伴裡沒有醉得那麼厲害的人立刻反應過來,沖着酒杯砸過來的隔間罵道,“暗處傷人,是君卿(君子)所為嗎?!”

白若松冷笑一聲,一手提着酒壺,一手搬着月牙凳走到那群人面前,放好,又站定上去,那群比她平均都高了一個頭的女人立刻就被她俯視了起來。

所謂酒壯慫人膽,她這輩子都沒覺得自己這樣憤怒,又這樣勇敢過。

“砸的就是你們這個不張嘴的東西。”白若松睥睨着這幾個醉醺醺的女人,“不要忘了是誰給了你們這群畜生能夠平安走在大街上不被蠻人吊在城樓上的機會,社會的渣滓,人群的敗類,也配張這個嘴巴拉巴拉嫌棄安内攘外的雲麾将軍?”

那幾個人沒見過白若松這種拿着凳子墊高自己吵架的,被酒精麻痹的腦子一時之間都沒反映過來,就已經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你!”被砸傷的女人可能是因為疼痛酒醒了一些,立刻伸手想要把白若松扯下來,結果剛伸出手來,就被白若松舉着的酒壺中的酒淋了一臉。

脆弱的眼睛裡面浸入了酒液以後火辣辣地疼痛起來,女人尖叫一聲,後退了幾步倚着欄杆拼命揉搓自己的眼睛。她的其他夥伴也都反應過來了,都伸着手想要過來扯白若松,白若松身體靈活地一縮,甩開酒壺跳下凳子邊跑邊喊:“佘武你還在幹什麼,救我啊!”

在一旁看好戲的佘武知道自己該出場了,馬上揮了揮手,訓練有素的兩個護衛上前就把那幾個摁倒在了地上。

白若松見狀開心了。

她轉頭跑回來,從剛剛摔碎的酒壺碎片中仔細挑了個鋒利的,用袖子纏在了手中,走到那幾個趴在地上哀嚎的女人面前,蹲下身來一把扯起人家頭發,惡狠狠地問道:“剛剛是誰說雲麾将軍是醜八怪的,嗯?”

被扯住頭發的女人立刻意識到白若松剛剛喊的“佘武”正是尚書令家的庶女,也就是說眼前這群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硬茬。她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滿京都知道那将軍是個醜八怪,誰沒說上過那麼一兩句,喝醉了酒的情況下,誰知道剛剛到底是誰說的啊?

“你不說?哦,那就是你說的呗。”白若松把那塊鋒利的瓷片貼在了女人的臉側,比劃着道,“我看看,到底是割鼻子醜呢,還是割眼睛醜呢?”

女人渾身顫抖起來,酒也醒了一大半,忍着頭皮的疼痛立刻随便指了一個自己的同伴道:“是她,是她說的,我沒說過!”

“哦,這樣啊。”

白若松倏地放手,那女人的頭因為慣性重重磕在了地闆上,發出了一聲悶響,立刻悄無聲息地昏厥了過去。

佘武在一旁看得啧啧稱奇。

“原來喝醉的白見微是這個樣子的啊,你從前見過嗎?”她用手肘捅了捅徐彣。

徐彣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與白娘子從前隻是點頭之交。”

說着,她不忘了提醒佘武道:“你看着點,别讓她惹出官司來,她畢竟是刑部司官員。”

“嗨,那我可是平京小霸王,惹事到什麼程度安全我最熟了,放心好了。”

她們正說着話呢,白若松已經走過去提起了被昏過去的女人指認的同伴了。白若松看見了她側臉顴骨的一塊淤青,立刻認出了她就是剛剛罵雲瓊罵得最兇的那個。

“這下不用逼供了,嘿,你身上有證據。”白若松嗤笑起來,用手指關節猛按她臉上的那塊淤青,痛得女人大喊大叫起來。

女人痛得想哆嗦,但是根本哆嗦不起來,因為自己的頭發正被别人扯在手中,輕微的掙紮都要忍受紮心的痛楚,隻能盡量仰着頭任憑白若松摁着她面頰上的淤青,牙齒不停地上下打顫。

“說話啊,你剛剛不是罵得可爽了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白若松用力晃了晃手裡扯着的頭發,看見女人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龐,感覺心裡一陣痛快,“算了,不說話,那這嘴就不要了吧,省得再到處胡亂編排人。”

佘武看着白若松舉起了手中的陶瓷片摁到了女人嬌弱的嘴上,頓感一陣不妙,剛上前扯住了她的手臂想要阻止她的動作,便聽見樓梯口傳來一個女人冷淡的聲音。

“道安,你又在這裡鬧什麼?”

佘武背脊一僵,緩緩擡首,順着樓梯口望過去,便見一個與她三分相似的中年女子站在高處冷冷睨着她,冰冷的瞳眸中滿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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